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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十一回

翻译 原文

  定日盗簪逢场作戏 先期祝寿改扮乔妆

  且说丁蒋陆鲁四位将白玉堂骨殖盗出,又将埋葬之处仍然堆起土丘。收拾已毕,才待回身,只听那边有人啼哭。蒋爷这里也哭道:“敢则是五弟含冤,前来显魂么?”说着话,往前一凑,仔细看来,是个樵夫。虽则明月之下,面庞儿却有些个熟识。一时想不起来,心内思忖道:“五弟在日并未结交樵夫,何得夤夜来此啼哭呢?”再细看时,只见那人哭道:“白五兄为人一世英名,智略过人。惜乎你这一片血心,竟被那忘恩负义之人欺哄了。什么叫结义,什么叫立盟,不过是虚名具文而已。何能似我柳青三日一次乔妆,哭奠于你。哎呀!白五兄呀,你的那阴灵有知,大约妍媸也就自明了。”蒋爷听说柳青,猛然想起果是白面判官,连忙上前劝道:“柳贤弟少要悲痛。一向久违了。”柳青登时住声,将眼一瞪,道:“谁是你的贤弟!也不过是陌路罢了。”蒋爷道:“是,是。柳员外责备的甚是。但不知我蒋平有什么不到处,倒要说说。”鲁英在旁,见柳青出言无状,蒋平却低声下气,心甚不平。刚要上前,陆彬将他一拉,丁二爷又暗暗送目,鲁英只得忍住。又听柳青道:“你还问我!我先问你:你们既结了生死之交,为何白五兄死了许多日期,你们连个仇也不报,是何道理?”蒋平笑道:“员外原来为此。这报仇二字岂是性急的呢。大丈夫作事,当行则行,当止则止。我五弟既然自作聪明,轻身丧命。他已自误,我等岂肯再误。故此今夜前来,先将五弟骨殖取回,使他魂归原籍,然后再与他作慢慢的报仇,何晚之有?若不分事之轻重,不知先后,一味的邀虚名儿,毫无实惠,那又是徒劳无益了。所谓‘运筹帷幄,决胜千里’,员外何得怪我之深呀?”柳青听了此言大怒,而且听说白玉堂自作聪明、枉自轻生,更加不悦,道:“俺哭奠白五兄是尽俺朋友之谊,要那虚名何用?俺也不合你巧辩饶舌。想白五兄生平作了多少惊天动地之事,谁人不知,那个不晓,似你这畏首畏尾,躲躲藏藏,不过作鼠窃狗盗之事,也算得运筹与决胜,可笑呀,可笑呀!”旁边鲁英听到此,又要上前。陆彬拦道:“贤弟,人家说话,又非拒捕,你上前作甚?”丁二爷也道:“且听四兄说什么。”鲁英只得又忍住了。蒋爷道:“我蒋平原无经济学问,只这鼠窃狗盗,也就令人难测。”柳青冷笑道:“一技之能,何至难测呢。你不过行险,一时侥幸耳。若遇我柳青,只怕你讨不出公道。”蒋平暗想道:“若论柳青,原是正直好人,我何不将他制伏,将来以为我用,岂不是个帮手!”想罢,说道:“员外如不相信,你我何不戏赌一番,看是如何。”柳青道:“这倒有趣。”即回手向头上拔下一枝簪来,道:“就是此物,你果能盗了去,俺便服你。”蒋爷接来,对月光细细看了一番,却是玳瑁别簪,光润无比,仍递与柳青,道:“请问员外定于何时?又在何地呢?”柳青道:“我为白五兄设灵遥祭,尚有七日的经忏。诸事完毕,须得十日工夫,过了十日后,我在庄上等你。但止一件,以三日为期。倘你若不能,以后再休要向柳某夸口,你也要甘拜下风了。”蒋平笑道:“好极,好极!过了十日后,俺再到庄,问候员外便了。请。”彼此略一执手,柳青转身下岭而去。

  这里陆彬鲁英道:“蒋四兄如何就应了他?知他设下什么埋伏呢?”蒋平道:“无妨。我与他原无仇隙,不过同五弟生死一片热心。他若设下埋伏,岂不怕别人笑话他么?”陆彬又道:“他头上的簪儿,吾兄如何盗得呢?”蒋平道:“事难预料。到他那里还有什么刁难呢,且到临期再作道理。”说罢,四人转身下岭。此时水手已将骨殖坛安放好了。四人上船,摇起桨来。

  不多一会,来到庄中,时已四鼓,从北侠为首,挨次祭奠,也有垂泪的,也有叹息的。因在陆彬家中,不便放声举哀,惟有徐庆咧着个大嘴痛哭,蒋平哽咽悲泣不止。众人奠毕,徐庆蒋平二人深深谢了大家,从新又饮了一番酒,吃夜饭,方才安歇。

  到了次日,蒋爷与大众商议,即着徐爷押着坛子先回衙署,并派两名伴当沿途保护而去。这里众人调开桌椅饮酒。丁二爷先说起柳青与蒋爷赌戏。智化问道:“这柳青如何?”蒋爷就将当日劫掠黄金述说一番。因他是金头太岁甘豹的徒弟,惯用蒙汗药酒,五鼓鸡鸣断魂香。智化道:“他既有这样东西,只怕将来倒用的着。”

  正说之间,只见庄丁拿着一封字柬,向陆大爷低言,说了几句。陆彬即将字柬接过,拆开细看。陆彬道:“是了,我知道了。告诉他修书不及,代为问好。这些日如有大鱼,我必好好收存。等到临期,不但我亲身送去,还要拜寿呢。”庄丁答应,刚要转身,智化问道:“陆大弟,是何事?我们可以共闻否?”陆彬道:“无甚大事,就是钟雄那里差人要鱼。”说着话,将字柬递与智化。智化看毕,笑道:“正要到水寨探访,不想来了此柬,真好机会也。请问陆贤弟,此时可有大鱼?”陆彬道:“早间渔户报到,昨夜捕了几尾大鱼,尚未开簪。”智化道:“妙极。贤弟吩咐管家,叫他告诉来人,就说大王既然用鱼,我们明日先送几尾,看看以为如何。如果使得,我们再照样捕鱼就是了。”陆彬向庄丁道:“你听明白了?就照着智老爷的话告诉来人吧。”庄丁领命,回复那人去了。

  这里众人便问智化:“有何妙策?”智化道:“少时饭毕,陆贤弟先去到船上拣大鱼数尾,另行装囗。待明日我与丁二弟改扮渔户二名,陆贤弟与鲁二弟仍是照常,算是送鱼。额外带水手二名,只用小船一只足矣。咱们直入水寨,由正门而入,劣兄好看他的布置如何。到了那里,二位贤弟只说:‘闻得大王不日千秋,要用大鱼。昨接华函,今日捕得几尾,特请大王验看。如果用得,我等回去告诉渔户,照样搜捕。大约有数日工夫,再无有不敷之理。’不过说这冠冕言语,又尽人情,又叫他不怀疑忌。劣兄也就可以知道水寨大概情形了。”众人听了,欢喜无限,饮酒用饭。陆鲁二人下船拣鱼。这里众人又细细谈论了一番。当日无事。

  到了次日,智爷叫陆爷问渔户要了两身衣服,不要好的。却叫陆鲁二人打扮齐整,定于船上相见。智爷与丁二爷惟恐众人瞧看发笑,他二人带着伴当,携了衣服,出了庄门,找了个幽僻之处改扮起来。脱了华衣,抹了面目,带了斗笠,穿了渔服,拉去鞋袜,将裤腿卷到磕膝之上。然后穿上裤叉儿,系上破裙,登上芒鞋,腿上抹了污泥。丁二爷更别致,发边还插了一枝野花。二人收拾已毕,各人的伴当已将二位爷的衣眼鞋袜包好,问明下船所在。到了那里,却见陆鲁二人远远而来,见他二人如此妆束,不由的哈哈大笑。鲁英道:“猛然看来,直仿佛怯王二与俏皮李四。”智化道:“很好,我就是王二,丁二弟就是俏皮李四。你们叫着也顺口。”吩咐水手,就以王二李四相称。陆鲁二人先到船上。智丁二人随后上船,却守着渔囗,一边一个,真是卖艺应行,干何事,司何事,是再不错的。陆鲁二人只得在船头坐了,依然是当家的一般。水手开船,真奔水寨而来。

  一叶小舟,悠悠荡荡。一时过了五孔大桥,却离水寨不远。但见旌旗密布,剑戟森严。又到切近看时,全是大竹扎缚,上面敌楼,下面瓮门,也是竹子做成的水栅。小船来到寨门,只听里面隔着竹栅问道:“小船上是何人?快快说明。不然,就要放箭了。”智化挺身来到船头,道:“你放吗箭呀?俺们陈起望的当家的弟兄都来了,特特给你家大王送鱼来了。官儿还不打送礼的呢。你又放箭做吗呢?”里面的道:“原来是陆大爷鲁二爷么,请少待,待我回禀。”说罢,乘着小船不见了。

  这里智化细细观看寨门,见那边挂着个木牌,字有碗口大小。用目力觑视,却是一张招募贤豪的榜文。智化暗暗道:“早知有此榜文,我等进水寨多时矣,又何必费此周折。”正在犯想,忽听鼓楼咕噜咕噜的一阵鼓声,下面接着嘡嘡嘡嘡几棒锣鸣,立刻落锁抬闩。吱喽喽门分两扇,从里面冲出一只小船,上面有个头目,躬身道:“我家大王清二位爷进寨。”说罢,将船一拨,让出正路。只见左右两边却有无数船只一字儿排开,每船上有二人带刀侍立,后面隐隐又有弓箭手埋伏。船行未到数武,只见路北有接官厅一座,摆设无数的兵器利刃,早有两个头目迎接上来,道:“请二位爷到厅上坐。”陆鲁二人只得下船,到厅上逊座献茶。头目道:“二位到此何事?”陆彬道:“只因昨日大王差人到了敝庄,寄去华函一封,言不日就是大王寿诞之期,要用大鱼。我二人既承钧命,连夜叫渔户照样搜捕。难道头领不知,大王也没传行么?”那头目道:“大王业已传行。这是我们规矩,不得不问。再者也好给跟从人的腰牌。二位体要见怪。”

  原来此厅是钟雄设立,盘查往来行人的。虽是至亲好友进了水寨,必要到此厅上。虽不能挂号,他们也要暗暗记上门簿,记上年月日时,进寨为着何事,总要写个略节。今日陆鲁之来,钟雄已然传令知会了。他们非是不知道,却故意盘查盘查,一来好登门簿,二来查看随从来几名,每人给腰牌一个。待事完回来时,路过此处,再将腰牌缴回。一个水贼竟有如此规矩!

  且说头目问明了来历。此时水手渔户既然给了腰牌,又有一个头目陪着陆鲁二人从新上了船,这才一同来到钟雄住居之所。好大一所宅子,甚是煊赫,犹如府第一般。竟敢设立三间宫门,有多少带刀虞候两旁侍立。头目先跑上台阶,进内回禀。陆鲁二人在阶下恭候。智爷与丁二爷抬着鱼囗,远远而立,却是暗暗往四下偷看。见周围水绕住宅,惟中间一条直路却甚平坦。正南面一座大山正是军山,正对宫门。其余峰岭不少,高低不同。原来这水寨在军山山环之间,真是山水汇源之地。再往那边看去,但见树木丛杂,隐隐的旗幡招展,想来那就是旱寨了。

  此时却听见传梆击点,已将陆鲁弟兄请进。迟不多会,只见跑出三四人来站在台阶上点手,道:“将鱼抬到这里来。”智爷听见,只得与丁二爷抬过来,就要上台阶儿。早有一人跑过来道:“站住!你们是进不去的。”智化道:“俺怎么进不去呢?”有一人道:“朋友,告诉你,这个地方大王传行的紧,闲杂人等是进不去的了。”智化道:“怎么着?难道俺们是闲杂人?你们是干吗的呢?”那人道:“我们是跟着头目当散差使,俗名叫作打杂儿的。”智爷道:“哦!这就是了。这末说起来,你们是不闲尽杂了。”那人听了,道:“好呀!,真正会说。”又有一个道:“你本来胡闹,张口就说人家闲杂人,怎么怨得人家说呢?快着吧。忙忙接过来,抬着走吧。”说罢,二人接过来,将鱼囗抬进去了。

  不知后文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  孔纬  

  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
  李克助  

  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
  京都儒士  

  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
  孟乙  

  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
  振武角抵人  

  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
  赵崇  

  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
  韩偓  

  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
  薛昌绪  

  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
  姜太师

  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
  康义诚  

  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
  高季昌  

  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
  沈尚书妻  

  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
  杨蘧  

  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
  袁继谦

  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
  帝羓  

  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