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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七回

翻译 原文

  错递呈权奸施毒计 巧结案公子辨奇冤 

  且说赵虎暗道:“我家相爷赤心为国,谁知他的子侄如此不法。我何不将他指引到开封府,看我们相爷怎么办理?是秉公呵,还是徇私呢?”想罢,道:“你正该写个呈子分析。”赵庆道:“小老儿上京投亲,正为递呈分诉。”赵虎道:“不知你想在何处去告呢?”赵庆道:“小老儿闻得大理寺文大人那里颇好。”赵爷道:“文大人虽好,总不如开封府包太师那里好。”赵庆道:“包太师虽好,惟恐这是他本家之人,未免要有些袒护,于事反为不美。”赵虎道:“你不知道,包太师办事极其公道,无论亲疏,总要秉正除奸。若在别人手里告了,他倒可托人情,或者官府作个人情,那倒有的。你要在他本人手里告了,他便得秉公办理,再也不能偏向的。”赵庆听了有理,便道:“既承指教,明日就在太师跟前告就是了。”赵虎道:“你且不要忙。如今相爷现在场内,约于十五日后,你再进城,拦轿呈诉。”当下叫他吃饱了。却又在兜肚里摸出半锭银子来,道:“这还有五六天工夫呢。莫不成饿着么?拿去做盘费用罢。”赵庆道:“小老儿既蒙赏吃点心,如何还敢受赐银两?”赵虎道:“这有甚么要紧?你只管拿去。你若不要,俺就恼了。”赵庆只得接过来,千恩万谢的去了。

  赵虎见赵庆去后,自己又饮了几杯,才出了饭铺。也不访查了,便往旧路归来。心中暗暗盘算,倒替相爷为难。此事若接了呈子,生气是不消说了。只是如何办法呢?自己又嘱咐:“赵虎呀,赵虎!你今日回开封府,可千万莫露风声。这是要紧的呀。”他虽如此想,那里知道凡事不可预料。他若是将赵庆带到开封府,倒不能错,谁知他又细心来了,这才闹得错大发了呢。

  赵虎在开封府等了几天,却不见赵庆鸣冤,心中暗暗辗转道:“那老儿说是必来,如何总未到呢?难道他是个诓嘴吃的?若是如此,我那半锭银子,花的才冤呢。”

  你道赵庆为何不来?只因他过了五日,这日一早赶进城来。正走在热闹丛中,忽见两旁人一分,嚷道:“闪开,闪开。太师爷来了,太师爷来了。”赵庆听见“太师”两字,便煞住脚步,等着轿子临近,便高举呈词,双膝跪倒,口中喊道:“冤枉呀,冤枉!”只见轿子打杵,有人下马接过呈子,递入轿内。不多时,只听轿内说道:“将这人带到府中问去。”左右答应一声,轿夫抬起轿来,如飞的竟奔庞府去了。

  你道这轿内是谁?却是太师庞吉。这老奸贼得了这张呈子,如拾珍宝一般,立刻派人请女婿孙荣与门生廖天成。及至二人来到,老贼将呈子与他等看了,只乐得手舞足蹈,屎滚尿流,以为这次可将包黑参倒了。又将赵庆叫到书房,好言好语,细细的审问了一番。便大家商议,缮起奏折,预备明日呈递,又暗暗定计,如何行文搜查勒索的银两,又如何到了临期,使他再不能更改。洋洋得意,乐不可言。

  至次日,圣上临殿。庞吉出班,将折子谨呈御览。圣上看了,心中有些不悦,立刻宣包公上殿。便问道:“卿有几个侄儿?”包公不知圣意,只得奏道:“臣有三个侄男。长次俱务农,惟有第三个却是生员,名叫包世荣。”圣上又问道:“你这侄儿,可曾见过没有?”包公奏道:“微臣自在京供职以来,并未回家。惟有臣的大侄儿见过,其余二侄三侄俱未见过。”仁宗点了点头,便叫陈伴伴将此折递与包卿看。包公敬捧过一看,连忙跪倒,奏道:“臣子侄不肖,理应严拿,押解来京,严加审讯。臣有家教不严之罪,也当从重究治。仰恳天恩,依律施行。”奏罢,便匐匍在地。圣上见包公毫无遮饰之词,又见他惶愧至甚,圣心反觉不安,道:“卿家日夜勤劳王事,并未回家,如何能彀知道家中事体?卿且平身。俟押解来京时,朕自有道理。”包公叩头,平身归班。圣上即传旨意,立刻行文,着该府州县无论包世荣行至何方,立即押解,驰驿来京。

  此钞一发,如星飞电转,迅速之极。不一日,便将包三公子押解来京。刚到城中热闹丛中,见壁厢一骑马飞也似跑来,相离不远,将马收住,滚鞍下来,便在旁边屈膝道:“小人包兴奉相爷钧谕,求众押解老爷略留情面,容小人与公子微述一言,再不能久停。”押解的官员听是包太师差人前来,谁也不好意思的,只得将马勒住,道:“你就是包兴么?既是相爷有命,容你与公子见面就是了。但你主仆在那里说话呢?”那包兴道:“就在这边饭铺罢。不过三言两语而已。”这官员便吩咐将闲人逐开。此时看热闹的人山人海,谁不知包相爷的人情到了。又见这包三公子人品却也不俗,同定包兴进铺。自有差役暗暗跟随。不多会,便见出来。包兴又见了那位老爷,屈膝跪倒,道:“多承老爷厚情,容小子与公子一见。小人回去必对相爷细禀。”那官儿也只得说:“给相爷请安。”包兴连声答应,退下来,抓鬃上马,如飞的去了。

  这里押解三公子的先到兵马司挂号,然后到大理寺听候纶音。谁知此时庞吉已奏明圣上,就交大理寺,额外添派兵马司都察院三堂会审。圣上准奏。

  你道此贼又添此二处为何?只因兵马司是他女婿孙荣,都察院是他门生廖天成,全是老贼心腹。惟恐交文彦博审的袒护,故此添派二处。他那里知道文老大人忠正办事,毫无徇私呢。

  不多时,孙荣廖天成来到大理寺与文大人相见。皆系钦命,难分主客。仍是文大人居了正位,孙廖二人两旁侧坐。喊了堂威,便将包世荣带上堂来。便问他如何进香,如何勒索州县银两。包三公子因在饭铺听了包兴之言,说相爷已在各处托嘱明白,审讯之时不必推诿,只管实说,相爷自有救公子之法;因此三公子便道:“生员奉祖母之命太原进香,闻得苏杭名山秀水极多,莫若趁此进香就便游玩。只因路上盘川缺少,先前原是在州县借用。谁知后来他们俱送程仪,并非有意勒索。”文大人道:“既无勒索,那赵显谟如何休致?”包世荣道:“生员乃一介儒生,何敢妄干国政。他休致不休致,生员不得而知。想来是他才力不佳。”孙荣便道:“你一路逢州遇县,到底勒索了多少银两?”包世荣道:“随来随用,也不记得了。”

  正问至此,只见进来一个虞候,却是庞太师寄了一封字儿,叫面交孙姑老爷的。孙荣接来看了,道:“这还了得!竟有如此之多。”文大人便问道:“孙大人,却是何事?”孙荣道:“就是此子在外勒索的数目。家岳已令人暗暗查来。”文大人道:“请借一观。”孙荣便道:“请看。”递将过去。文大人见上面有各州县的消耗数目,后面又见有庞吉嘱托孙荣极力参奏包公的话头。看完了也不递给孙荣,便笼入袖内。望着来人说道:“此系公堂之上,你如何擅敢妄传书信,是何道理?本当按搅乱公堂办理,念你是太师的虞候,权且饶恕。左右与我用棍打出去!”虞候吓了个心惊胆怕。左右一喊,连忙逐下堂去。文大人将孙荣道:“令岳做事太率意了。此乃法堂,竟敢遣人送书,于理说不过去罢?”孙荣连连称“是”,字柬儿也不敢往回要了。

  廖天成见孙荣理曲,他却搭讪着问包世荣道:“方才押解回禀,包太师曾命人拦住马头要见你说话,可是有的?”包世荣道:“有的。无非告诉生员不必推诿,总要实说,求众位大人庇佑之意。”廖天成道:“那人叫甚么名字?”包世荣道:“叫包兴。”廖天成立刻吩咐差役,传包兴到案,暂将包世荣带下去。

  不多时,包兴传到。孙荣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挥,如今见了包兴,却做起威来,道:“好狗才!你如何擅敢拦住钦犯,传说信息!该当何罪?讲!”包兴道:“小人只知伺候相爷,不离左右,何尝拦住钦犯,又胆敢私传信息?此事包兴实实不知。”孙荣一声断喝,道:“好狗才!还敢强辩!拉下去,重打二十。”可怜包兴无故遭此惨毒,二十板打得死而复苏。心中想道:“我跟了相爷多年,从来没受过这等重责。相爷审过多少案件,也从来没有这般的蛮打。今日活该,我包兴遇见对头了。”早已横了心,再不招认此事。孙荣又问道:“包兴,快快招上来。”包兴道:“实实没有此事,小人一概不知。”孙荣听了,怒上加怒。吩咐:“左右,请大刑。”只见左右将三根木往堂上一撂。包兴虽是懦弱身躯,他却是雄心豪气,早已把死付于度外。何况这样刑具,他是看惯的了,全然不惧,反冷笑道:“大人不必动怒。大人既说小人拦住钦犯,私传信息,似乎也该把我家公子带上堂来,质对质对才是。”孙荣道:“那有工夫与你闲讲。左右与我夹起来。”

  文大人在上实实看不过,听不上,便叫左右,把包世荣带上,当面对证。包世荣上了堂,见了包兴,看了半天,道:“生员见的那人,虽与他相仿,只是黑瘦些,却不是这等白胖。”孙荣听了自觉有些不妥。

  忽见差役禀道:“开封府差主簿公孙策赍有文书,当堂投递。”文大人不知何事,便叫领进来。公孙策当下投了文书,在一旁站立。文大人当堂开封,将来文一看,笑容满面,对公孙策道:“他三个俱在此么?”公孙策道:“是。现在外面。”文大人道:“着他们进来。”公孙策转身出去。文大人方将来文与孙廖二人看了,两个贼登时就目瞪痴呆,面目更色,竟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不多时,只见公孙策领进了三个少年,俱是英俊非常,独有第三个尤觉清秀。三个人向上打恭。文大人立起身来,道:“三位公子免礼。”大公子包世恩,二公子包世勋却不言语。独有三公子包世荣道:“家叔多多上覆文老伯。叫晚生亲至公堂,与假冒名的当堂质对。此事关系生员的名分,故敢冒昧直陈,望乞宽宥。”

  不料大公子一眼看见当堂跪的那人,便问道:“你不是武吉祥么?”谁知那人见了三位公子到来,已然吓得魂不附体,如今又听大爷一问,不觉抖衣而战,那里还答应的出来呢。文大人听了,问道:“怎么,你认得此人么?”大公子道:“他是弟兄两个,他叫武吉祥,他兄弟叫武平安。原是晚生家的仆从,只因他二人不守本分,因此将他二人撵出去了。不知他为何又假冒我三弟之名前来?”文大人又看了看武吉祥,面貌果与三公子有些相仿,心中早已明白,便道:“三位公子请回衙署。”又向公孙策道:“主簿回去,多多上覆阁台,就说我这里即刻具本覆奏,并将包兴带回,且听纶音便了。”三位公子又向上一躬,退下堂来,公孙策扶着包兴,一同回开封府去了。

  且说包公自那日被庞吉参了一本,始知三公子在外胡为。回到衙中,又气又恨又惭愧。气的是大老爷养子不教;恨的是三公子年少无知,在外闯此大祸,恨不能自己把他拿住,依法处治;所愧者自己励精图治为国忘家,不想后辈子侄不能恪守家训,以致生出事来,使他在大廷之上碰头请罪,真真令人羞死。从此后,有何面目忝居相位呢?越想越烦恼。这些日子连饮食俱各减了。

  后来又听得三公子解到,圣上派了三堂会审,便觉心上难安。偏偏又把包兴传去,不知为着何事。正在局蹐不安之时,忽见差役带进一人,包公虽然认得,一时想不起来。只见那人朝上跪倒,道:“小人包旺,与老爷叩头。”包公听了,方想起果是包旺。心中暗道,他必是为三公子之事而来。暂且按住心头之火,问道:“你来此何事?”包旺道:“小人奉了太老爷太夫人之命,带领三位公子前来与相爷庆寿。”包公听了,不觉诧异,道:“三位公子在那里?”包旺道:“少刻就到。”包公便叫李才同定包旺在外立等:“三位公子到了,急刻领来。”二人领命去了。包公此时早已料到此事有些蹊跷了。

  少时,只见李才领定三位公子进来。包公一见,满心欢喜。三位公子参见已毕。包公搀扶起来,请了父母的安好,候了兄嫂的起居。又见三人中,惟有三公子相貌清奇,更觉喜爱。便叫李才带领三位公子进内,给夫人请安。包公既见到了三公子,便料定那个是假冒的了。立刻请公孙先生来,告诉了此事,急办文书,带领三位公子到大理寺当面质对。

  此时展爷与三义士四勇士俱各听见了。惟有赵虎暗暗更加欢喜。展南侠便带领三义四勇来到书房,与相爷称贺。包公此时把连日闷气登时消尽,见了众人进来,更觉欢喜畅快,便命大家坐了。就此将此事测度了一番。然后又问了问这几日访查的光景,俱各回言并无下落。还是卢方忠厚的心肠,立了个主意,道:“恩相为此事甚是焦心,而且钦限又紧,莫若恩相再遇圣上追问之时,且先将卢方等三人奏知圣上;一来且安圣心,二来理当请罪。如能彀讨下限来,岂不又缓一步么?”包公道:“卢义士说的也是,且看机会便了。”正说间,公孙策带领三位公子回来,到了书房参见。

  未知后事如何,下回分解。

  孔纬  

  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
  李克助  

  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
  京都儒士  

  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
  孟乙  

  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
  振武角抵人  

  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
  赵崇  

  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
  韩偓  

  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
  薛昌绪  

  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
  姜太师

  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
  康义诚  

  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
  高季昌  

  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
  沈尚书妻  

  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
  杨蘧  

  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
  袁继谦

  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
  帝羓  

  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