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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八回

翻译 原文

  抢鱼夺酒少弟拜兄 谈文论诗老翁择婿

  且说艾虎下船之后,一路上想起:“蒋爷在悦来店救了自己,蒙他一番好意,带我上卧虎沟,不想竟自落水,如今弄得我一人踽踽凉凉。”不由的凄惨落泪。正在哭啼,猛然想起蒋爷颇识水性,绰号翻江鼠,焉有淹死的呢。想到此,又不禁大乐起来。走着,走着,又转想道:“不好,不好!俗语说的好,‘惯骑马的惯跌跤,河里淹死是会水的’。焉知他不是艺高人胆大,阴沟里会翻船,也是有的。可怜一世英名,却在此处倾生。”想到此,不由的又痛哭起来。哭了多时,忽又想起那双鞋来,别是真个的下水摸鱼去了呢?若果如此,还有相逢之日。想到此,不禁又狂笑起来。他哭一阵,笑一阵。旁人看着皆以为他有疯魔之症,远远的躲开,谁敢招惹于他。

  艾虎此时千端万绪,萦绕于心,竟自忘饥,因此过了宿头。看看天色已晚,方觉饥饿,欲觅饭食,无处可求。忽见灯光一闪,急忙奔到临近一看,原来是个窝铺,见有二人对面而坐,并听有豁拳之声。他却赶到跟前。一人刚叫了个“八马”,艾虎也把手一伸道:“三元。”谁知豁拳的却是两个渔人,猛见艾虎进来,不分青红皂白硬要豁拳,便发话道:“你这后生,好生无理!我们在此饮酒作乐,你如何前来混搅?”艾虎道:“实不相瞒:俺是行路的,只因过了宿头,一时肚中饥饿,没奈何将就将就,留下相与吧。”说着话,他就要端酒碗。那渔人忙拦道:“你要吃食,也等我们吃剩下了,方好周济于你。”艾虎道:“俺又不是乞儿化子,如何要你周济。俺有银两,买你几碗酒。你可肯卖么?”渔人道:“俺这里又不是酒市。你要买,前途买去,我这里是不卖的。”说罢,二人又脑袋摘巾儿豁起拳来。一人刚叫了个“对手”,艾虎又伸一拳道:“元宝。”二渔人大怒道:“你这小厮好生惫懒!说过不卖,你却歪厮缠则甚?”艾虎道:“不卖,俺就要抢了。”渔人冷笑道:“你说别的罢了。你说要抢,只怕我们此处不容你放抢。”说罢,站起身来,出了窝棚,揎拳掠袖道:“小厮,你抢个样儿我看!”艾虎将包袱放下,笑哈哈的道:“你不要忙,俺先与你说明。俺要输了,任凭你等;俺若赢了,不消说了,不但酒要够,还要管俺一饱。”那渔人也不答应,扬手就是一拳。艾虎也不躲闪,将手接住,往旁边一领,那渔人不知不觉爬伏在地。这渔人一见,气忿忿的道:“好小厮竟敢动手!”抽后就是一脚。艾虎回身将脚后跟往上一托,那渔人仰巴叉栽倒在地。二人爬起来,一拥齐上。小侠只用两手左右一分,二人复又跌倒。一连三次,渔人知道不是对手,抱头鼠窜而去。

  艾虎见他等去了,进了窝棚,先端起一碗酒饮干。又要端那碗酒时,方看见中间大盘内是一尾鲜串鲤鱼,刚吃了不多,满心欢喜。又饮了这碗酒,也不用筷著,抓了一块鱼放在口内。又拿起酒瓶来斟酒。一碗酒,一块鱼,霎时间杯盘狼藉。正吃的高兴,酒却没了。他便端起大盘来,囫囵吞的连汤都喝了。虽未尽兴,也可搪饥。回首见有现成的鱼网将手擦抹了擦抹。站起身来刚要走时,觉有一物将头碰了一下。回头看时,原来是个大酒葫芦,不由的满心欢喜,摘将下来。复又回身就灯一看,却是个锡盖。艾虎不知是转螺蛳的,左打不开,右打不开,一时性起,用力一掰,将葫芦嘴撅下来。他就嘴对嘴匀了四五气饮干,一松手拍叉的一声,葫芦正落在大盘子上,砸了个粉碎。艾虎也不管他,提了包裹,出了窝铺,也不管东西南北,信步行去。谁知冷酒后犯,一来是吃的空心酒,二来吃的太急,又着风儿一吹,不觉的酒涌上来。晃里晃荡,才走了二三里的路,再也挣扎不来。见路旁有个破亭子,也不顾尘垢,将包袱放下,做了枕头,放倒身躯,呼噜噜酣睡如雷,真是“一觉放开心地稳,不知日出已多时”。

  正在睡浓之际,觉得身上一阵乱响,似乎有些疼痛。慢闪二目,天已大亮,见五六个人各持木棒,将自己围绕,猛然省悟,暗道:“这是那两个渔人调了兵来了。”再一回想:“原是自己的不是,莫若叫他们打几下子出出气也就完了事了。”谁知这些人俱是鱼行生理,因那两个渔人被艾虎打跑,他俩便知会了众渔人各各擎木棍奔了窝棚而来。大家看时,不独鱼酒皆无,而且葫芦掰了,盘子碎了,一个个气冲两胁,分头去赶。只顾奔了大路,那知小侠醉后混走,倒岔在小路去了。众人追了多时不见踪影,俱说:“便宜他!”只得大家分散了。

  谁知有从小路回家的,走到破亭子,忽听呼声振耳。此时天已黎明,看不真切,似乎是个年幼之人,急忙令人看守,复又知会就近的,凑了五六个人。其中便有窝棚中的渔人,看了道:“就是他。”众人就要动手。有个年老的道:“众位不要混打,惟恐伤了他的致命之处,不大稳便。须要将他肉厚处打,只是戒他下次就是了。”因此一阵乱响,又是打艾虎,又是棒磕棒。打了几下,见艾虎不动。大家犹疑,恐怕伤了性命。

  那知艾虎故意的不语,叫他打几下子出气呢。迟了半天,见他们不打了,方睁开眼道:“你们为什么不打了?”一翻身爬起,提了包裹,掸了掸尘垢,拱了拱手,道:“请了,请了。”众人围绕着,那里肯放。艾虎道:“你们为何拦我?”众人道:“你抢了我们的鱼酒,难道就罢了不成?”艾虎道:“你们不打我吗?打几下子出了气,也就是了。还要怎么?”渔人道:“你掰了我的葫芦,砸了我的大盘,好好的还我。不然,想走不能。”艾虎道:“原来坏了你的葫芦盘子。不要紧,俺给你银另买一分吧。”渔人道:“只要我的原旧东西,要银子作什么?”艾虎道:“这就难了。人有生死,物有毁坏。业已破了,还能整的上么?你不要银子,莫若再打几下,与你那东西报报仇,也就完了事了。”说罢,放下包裹,复又躺在地下,闹顽皮子,闹的众人生气不是,要笑不是,再打也不是。年老的道:“真这后生实在呕人。他倒闹起顽皮来了。”渔人道:“他竟敢闹顽皮。我把他打死,给他抵命。”年老的道:“休出此言。难道我们众人瞅着你在此害人不成?”

  正说间,只见那边来了个少年的书生,向着众人道:“列位请了。不知此人犯了何罪,你等俱要打他?望乞看小生薄面饶了他吧。”说罢,就是一揖。众人见是个斯文相公,连忙还礼,道:“叵耐这厮饶抢了嘴吃,还把我们的家伙毁坏,实实可恶。既是相公给他讨情,我们认个晦气罢了。”说罢,大家散去。

  年少后生见众人散去,再看时,见他用袖子遮了面,仍然躺着不肯起来,向前将袖子一拉。艾虎此时臊的满面通红,无可搭讪,噗哧的一声,大笑不止。书生道:“不要发笑。端的为何?有话起来讲。”艾虎无奈站起,掸去尘垢,向前一揖,道:“惭愧,惭愧。实在是俺的不是。”便将抢酒吃鱼,以及毁坏家伙的话,毫无粉饰,和盘托出,说罢,又大笑不止。书生听了,暗暗道:“听他之言,倒是个率直豪爽之人。”又看了看他的相貌,满面英风,气度不凡,不由的倾心羡慕,问道:“请问尊兄贵姓?”艾虎道:“小弟姓艾名虎。尊兄贵姓?”那书生道:“小弟施俊。”艾虎道:“原来是施相公。俺这不堪的形景,休要见笑。”施俊道:“岂敢,岂敢。‘四海之内,皆兄弟也。’焉有见笑之理。”艾虎听了“皆兄弟也”,以“皆”字当作“结”字,答道:“俺乃粗鄙之人,焉敢与斯文贵客结为兄弟。既蒙不弃,俺就拜你为兄。”施俊听了甚喜,知他是错会意了,以为他梗直可交,便问:“尊兄青春几何?”艾虎道:“小弟今年十六岁了。哥哥,你今年多大了?”施俊道:“比你长一岁,今年十七岁了。”艾虎道:“俺说是兄长,果然不差。如此,哥哥请上,受小弟一拜。”说罢,爬在地下就磕头。施俊连忙还礼。二人彼此搀扶。

  小侠提了包裹,施俊一伸手携了艾虎,离了破亭,竟奔树林而来。早见一小童拉定两匹马在那里了望。施俊来到小童跟前,唤道:“锦笺过来,见过你二爷。”小童锦笺先前见二人说话,后来又见二人对磕头,心中早就纳闷。如今听见相公如此说,不敢怠慢,上前跪倒,道:“小人锦笺与二爷叩头。”艾虎从来没受过人的头,没听见人称呼过二爷,今见锦笺如此,喜出望外,不知如何是好,连忙说道:“起来,起来!”回身在兜肚内掏出两个锞子,递与锦笺道:“拿去买果子吃。”锦笺却不敢受,两眼瞅着施俊。施俊道:“二爷既赏你,你收了就是。”锦笺接过,复又叩头谢赏。艾虎心中暗道:“为何他又叩头?哦,是了。想是不够用的,还合我再讨些回手。”又向兜肚内要掏。(艾虎当初也是馆童,皆因在霸王庄上并没受过这些排场礼节,所以不懂,并非前后文不对。)施俊道:“二弟赏他一锭足矣,何必赏他许多呢。请问二弟,意欲何往?”一句话方把艾虎岔开,答道:“小道要上卧虎沟,寻我师父与义父。请问兄长意欲何往呢?”施俊道:“愚兄要上襄阴县金伯父那里,一来看文章,二来就在那里用功。你我二人不能盘桓畅叙,如何是好?”艾虎道:“既然彼此有事,莫若各奔前程。后会有期。兄长请乘骑,待小弟送你一程。”施俊道:“贤弟不要远进。我是骑马,你是步下,如何赶的上?不如就此拜别了吧。”说罢,二人彼此又对拜了。锦笺拉过马来,施俊谦让多时,扳鞍上马。锦笺因艾虎在步下,他不肯骑马,拉着步行。艾虎不依,务必叫他骑上马,跟了前去。目送他主仆已远,自己方扛起包裹,迈开大步,竟奔大路去了。

  且说施俊父名施乔,字必昌,曾作过一任知县,因害目疾失明,告假还乡。生平有两个结义的朋友:头一个便是兵部尚书金辉,因参襄阳王遭贬在家。第二个便是新调长沙大守邵邦杰。三个人虽是结义的朋友,却是情同骨肉。施老爷知道金老爷有一位千金小姐,自幼儿见过好几次,虽有联姻之说,却未纳聘。如今施俊年已长成,莫若叫施俊去到那里,明是托金公看文章,暗暗却是为结婚姻。

  这日施俊来到襄阴县九云山下九仙桥边,问着金老爷的家,投递书信。金老爷即刻请至书房,见施俊品貌轩昂,学问渊博,那一派谦让和蔼,令人羡慕。金公好生欢喜,而且看了来书,已知施乔之意,便问施俊道:“令尊目力可觉好些?不然,如何能写书信呢?”施俊鞠躬答道:“家严止于通彻三光,别样皆不能视。此言乃家严谆嘱小侄代笔,望伯父海涵勿晒。”金辉道:“如此看来,贤侄的书法是极妙的了。这上面还要叫老拙改正文章,如何当得。学业久已荒疏,拈笔犹如马囗,还讲什么改正。只好贤侄在此用功,闲时谈谈讲讲,彼此教正,大家有益罢了。”

  说到此处,早见家人禀告:“饭已齐备,请示在那里摆?”金公道:“在此摆。我同施相公一处用,也好说话。”饮酒之间,金公盘问了多少书籍,施俊一一对答如流,把个金辉乐的了不得。吃毕饭,就把施俊安置在书房下榻,自己洋洋得意往后面而来。

  不知见了夫人有何话讲,且听下回分解。

  孔纬  

  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
  李克助  

  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
  京都儒士  

  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
  孟乙  

  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
  振武角抵人  

  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
  赵崇  

  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
  韩偓  

  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
  薛昌绪  

  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
  姜太师

  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
  康义诚  

  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
  高季昌  

  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
  沈尚书妻  

  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
  杨蘧  

  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
  袁继谦

  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
  帝羓  

  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