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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八回

翻译 原文

  锦毛鼠龙楼封护卫 邓九如饭店遇恩星

  且说白玉堂听蒋平之言,猛然省悟,道:“是呀!亏得四哥提拔;不然,我白玉堂岂不成了叛逆了么?展兄快拿刑具来。”展爷道:“暂且屈尊五弟。”吩咐伴当:“快拿刑具来。”不多时,不但刑具拿来,连罪衣罪裙俱有。立刻将白玉堂打扮起来。此时卢方同着众人连王马张赵俱随在后面。展爷先到书房,掀起帘栊,进内回禀。

  不多时,李才打起帘子,口中说道:“相爷请白义士。”只一句弄得白玉堂欲前不前,要退难退,心中反倒不得主意。只见卢方在那里打手式,叫他屈膝。他便来到帘前,屈膝前进,口内低低说道:“罪民白玉堂有犯天条,恳祈相爷笔下超生。”说罢,匍匐在地。包公笑容满面道:“五义士不要如此,本阁自有保本。”回头吩咐展爷,去了刑具,换了衣服,看座。白玉堂那里肯坐。包相把白玉堂仔细一看,不由得满心欢喜。白玉堂看了包相,不觉得凛然敬畏。包相却将梗概略为盘诘。白玉堂再无推诿,满口应承。包相点了点头,道:“圣上屡屡问本阁要五义士者,并非有意加罪,却是求贤若渴之意。五义士只管放心。明日本阁保奏,必有好处。”

  外面卢方听了,连忙进来,一齐跪倒。白玉堂早已跪下。卢方道:“卑职等仰赖相爷的鸿慈。明日圣上倘不见怪,实属万幸;如若加罪时,卢方等情愿纳还职衔以赎弟罪,从此作个安善良民,再也不敢妄为了。”包公笑道:“卢校尉不要如此,全在本阁身上,包管五义士无事。你等不知圣上此时励精图治,惟恐野有遗贤,时常的训示本阁,叫细细访查贤豪俊义,焉有见怪之理。只要你等以后与国家出力报效,不负圣恩就是了。”说罢,吩咐众人起来。又对展爷道:“展护卫与公孙主簿,你二人替本阁好好看待五义士。”展爷与公孙先生一一领命,同定众人,退了出来。到了公厅之内,大家就座。

  只听蒋爷说道:“五弟,你看相爷如何?”白玉堂道:“好一位为国为民的恩相!”蒋爷笑道:“你也知是恩相了。可见大哥堪称是我的兄长,眼力不差,说个“知遇之恩”,诚不愧也。”几句话说得个白玉堂脸红过耳,瞅了蒋平一眼,再也不言语了。旁边公孙先生知道蒋爷打趣白玉堂,惟恐白玉堂年幼脸急,连忙说道:“今日我等虽奉相谕款待五弟,又算是我与五弟预为贺喜。候明日保奏下来,我们还要吃五弟喜酒呢。”白玉堂道:“只恐小弟命小福薄,无福消受皇恩。倘能无事,弟也当备酒与众位兄长酬劳。”徐庆道:“不必套话,大家也该喝一杯了。”赵虎道:“我刚要说,三哥说了。还是三哥爽快。”回头叫伴当,快快摆桌子端酒席。

  登时进来几个伴当,调开桌椅,安放杯箸。展爷与公孙先生还要让白玉堂上坐,却是马汉王朝二人拦住,说:“住了,卢大哥在此,五弟焉肯上坐?依弟等愚见,莫若还是卢大哥的首座,其下挨次而坐,倒觉爽快。”徐庆道:“好!还是王马二兄吩咐的是。我是挨着赵四弟一处坐。”赵虎道:“三哥,咱两个就在这边坐,不要管他们。来,来,且喝一杯。”说罢,一个提壶,一个执盏,二人就对喝起来,众人见他二人如此,不觉大笑,也不谦让了,彼此就座,饮酒畅谈,无不倾心。

  及至酒饭已毕,公孙策便回至自己屋内写保奏折底,开首先叙展护卫一人前往陷空岛,拿获白玉堂,皆是展昭之功;次说白玉堂所作之事虽暗昧小巧之行,却是光明正大之事,仰恳天恩,赦宥封职,广开进贤之门等语。请示包相看了,缮写清楚,预备明日五鼓,谨呈御览。

  至次日,包公派展爷卢大爷王爷马爷随同白玉堂入朝。白五爷依然是罪衣罪裙,预备召见。到了朝房,包相进内递折。仁宗看了,龙心大悦,立刻召见包相。包相又密密保奏一番。天子即传旨派老伴伴陈林,晓示白玉堂,不必罪衣罪裙,只要平人服色带领引见。陈公公念他杀害郭安,有暗救自己之恩,见了白玉堂,又致谢了一番;然后明发上谕,叫白玉堂换了一身簇新的衣服,更显得少年英俊。及至天子临朝,陈公公将白玉堂领至丹墀之上。仁宗见白玉堂一表人物,再想起他所作之事,真有人所不能的本领,人所不能的胆量,圣心欢喜非常,就依着包卿的密奏,立刻传旨:“加封展昭实受四品护卫之职。其所遗四品护卫之衔,即着白玉堂补授,与展昭同在开封府供职,以为辅弼。”白玉堂到了此时,心平气和,惟有俯首谢恩。下了丹墀,见了众人,大家道喜。惟卢方更觉欢喜。

  至散朝之后,随到开封府。此时早有报录之人报到,大家俱知白五爷得了护卫,无不快乐。白玉堂换了服色,展爷带到书房,与相爷行参。包公又勉励了多少言语,仍叫公孙先生替白护卫具谢恩折子,预备明早入朝代奏谢恩。一切事宜完毕。白玉堂果然设了丰盛酒席,酬谢知己。

  这一日群雄豪聚:上面是卢方,左有公孙先生,右有展爷,这壁厢王马张,那壁厢赵徐蒋,白玉堂却在下面相陪。大家开怀畅饮,独有卢爷有些愀然不乐之状。王朝道:“卢大哥,今日兄弟相聚,而且五弟封职,理当快乐。为何大哥郁郁不乐呢?”蒋平道:“大哥不乐,小弟知道。”马汉道:“四弟,大哥端的为着何事?”蒋平道:“二哥你不晓得。我弟兄原是五人,如今四个人俱各受职,惟有我二哥不在座中。大哥焉有不想念的呢?”蒋平这里说着,谁知卢爷那里早已落下泪来,白玉堂便低下头去了。众人见此光景,登时的都默默无言。半晌,只听蒋平叹道:“大哥不用为难。此事原是小弟作的,我明日便找二哥去如何?”白玉堂连忙插言道:“小弟与四哥同去。”卢方道:“这倒不消。你乃新受皇恩,不可远出。况且找你二哥,又不是私访缉捕,要去多人何用?只你四哥一人足矣。”白玉堂道:“就依大哥吩咐。”公孙先生与展爷又用言语劝慰了一番,卢方才把愁眉展放。大家豁拳行令,快乐非常。

  到了次日,蒋平回明相爷去找韩彰,自己却扮了个道士行装,仍奔丹凤岭翠云峰而来。

  且说韩彰自扫墓之后,打听得蒋平等由平县已然起身,他便离了灵佑寺竟奔杭州而来,竟欲游赏西湖。一日,来到仁和县,天气已晚,便在镇店找了客寓住了。吃毕晚饭后,刚要歇息,忽听隔壁房中有小孩哭啼之声,又有个山西人唠哩唠叨,不知说甚么,心中委决不下。只得出房来到这边,悄悄张望。见那山西人左一掌,右一掌,打那小孩子,叫那小孩子叫他父亲,偏偏的那小孩却又不肯。

  韩二爷看了,心中纳闷,又见那小孩捱打可怜,不由得迈步上前,劝道:“朋友,这是为何?他一个小孩子家,如何禁得住你打呢?”那山西人道:“克(客)官,你不晓得。这怀(坏)小娃娃是哦(我)前途花了五两银子买来作干儿的。一炉(路)上哄着他迟(吃),哄着他哈(喝),他总是叫我大收(叔)。哦就说他:“你不要叫我大收,你叫我乐子。大收与乐子没有甚么坟(分)别。”可奈这娃娃到了店里,他不但不叫我乐子,连大收也不叫了。”韩爷听了不由得要笑。又见那小孩眉目清秀,瞅着韩爷,颇有望教之意。韩爷更觉不忍,连忙说道:“人生各有缘分。我看这小孩子,很爱惜他。你要将他转卖于我,我便将原价奉还。”那山西人道:“既如此,微赠些利息,哦便卖给克官。”韩二爷道:“这也有限之事。”即向兜肚内摸出五六两银子一锭,额外又有一块不足二两,托于掌上,道:“这是五两一锭,添上这块算作利息。你道如何?”那山西人看着银子眼中出火,道:“求(就)是折(这)样罢!哦没有娃娃累赘,我还要赶炉呢。咱们仍蝇(人银)两交,各无反悔。”说罢,他将小孩子领过来交与韩爷,韩爷却将银子递过。这山西人接银在手,头也不回,扬长出店去了。

  韩爷反生疑忌。只听小孩子道:“真便宜他,也难为他。”韩爷问道:“此话怎讲?”小孩子道:“请问伯伯,住于何处?”韩爷道:“就在隔壁房内。”小孩子道:“既如此,请到那边再为细述。”韩爷见小孩子说话灵变,满心欢喜,携着手来到自己屋内。先问他吃甚么。小孩子道:“前途已然用过,不吃甚么了。”韩爷又给他斟了半盏茶,叫他喝了,方慢慢问道:“你姓甚名谁?家住那里?因何卖与山西人为子?”小孩子未语先流泪,道:“伯伯听禀:我姓邓名叫九如,在平县邓家洼居住。只因父亲丧后,我与母亲娘儿两个度日。我有一个二舅叫武平安,为人甚属不端。一日,背负一人寄居我们家中,说是他的仇人,要与我大舅活活祭灵。不想此人是开封府包相爷的侄儿,我母亲私行将他释放。叫我找我二舅去,趁空儿我母亲就悬梁自尽了。”说至此,痛哭起来。韩爷闻听,亦觉惨然。将他劝慰多时,又问以后的情节。邓九如道:“只因我二舅所作之事无法无天,况我们又在山环居住,也不报官,便用棺材盛殓,于次日烦了几个无赖之人帮着,抬在山洼掩埋。是我一时思念母亲死的苦情,向我二舅啼哭。谁知我二舅不加怜悯,反生怨恨,将我踼打一顿。我就气闷在地,不知魂归何处。不料后来苏醒过来,觉得在人身上──就是方才那个山西人。一路上多亏他照应吃喝,来到此店,这是难为他。所便宜他的缘故,他何尝花费五两银子,他不过在山洼将我捡来,折磨我叫他父亲,也不过是转卖之意。幸亏伯伯搭救,白白的叫他诈去银两。”韩爷听了,方知此子就是邓九如。见他伶俐非常,不由得满心欢喜,又是叹息。当初在灵佑寺居住时,听得不甚的确,如今听九如一说,心内方才明白。

  只见九如问道:“请问伯伯贵姓?因何到旅店之中?却要往何处去?”韩爷道:“我姓韩名彰,要往杭州,有些公干。只是道路上带你不便,待我明日将你安置个妥当地方,候我回来,再带你上东京便了。”九如道:“但凭韩伯伯处置。使小侄不至漂泊,那便是伯伯再生之德了。”说罢,流下泪来。韩爷听了,好生不忍,道:“贤侄心放,休要忧虑。”又安慰了好些言语,哄着他睡了,自己也便和衣而卧。

  到次日天明,算还了饭钱,出了店门。惟恐九如小孩子家,吃惯点心,便向街头看了看,见路西有个汤圆铺,携了九如,来到铺内,拣了个座头坐了道:“盛一碗汤圆来。”只见有个老者端了一碗汤圆,外有四碟点心,无非是糖耳朵蜜麻花蜂糕等类,放在桌上。手持空盘,却不动身,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瞅着九如。半晌,叹了一口气,眼中几几乎落下泪来。韩二爷见此光景,不由得问道:“你这老儿为何瞅着我侄儿?难道你认得他么?”那老者道:“小老儿却不认得,只是这位相公有些厮像……”韩爷道:“他像谁?”那老儿却不言语,眼泪早已滴下。韩爷更觉犯疑,连忙道:“他到底像谁?何不说来?”那老者拭了泪,道:“军官爷若不怪时,小老儿便说了。只因小老儿半生乏嗣,好容易的生了一子,活到六岁上。不幸老伴死了,撂下此子,因思娘也就“呜呼哀哉”了。今日看见小相公的面庞儿颇颇的像我那……”说到这里,却又咽住不言语了。

  韩爷听了,暗暗忖道:“我看此老颇觉诚实,而且老来思子;若九如留在此间,他必加倍疼爱小孩子,断不至于受苦。”想罢,便道:“老丈,你贵姓?”那老者道:“小老儿姓张,乃嘉兴府人氏,在此开汤圆铺多年。铺中也无多人,只有个伙计看火,所有座头俱是小老儿自己张罗。”韩爷道:“原来如此,我告诉你。他姓邓名叫九如,乃是我侄儿。只因目下我到杭州有些公干,带着他行路甚属不便。我意欲将这侄儿寄居在此,老丈你可愿意么?”张老儿听了,眉开眼笑,道:“军官爷既有公事,请将小相公留居在此。只管放心,小老儿是会看承的。”韩爷又问九如道:“侄儿,你的意下如何?我到了杭州,完了公事,即便前来接你。”九如道:“伯伯既有此意,就是这样罢。又何必问我呢。”韩爷听了,知他愿意,又见老者欢喜无限。真是两下情愿,事最好办。韩爷也想不到如此的爽快,回手在兜内掏出五两一锭银子来,递与老者:“老丈,这是些须薄礼,聊算我侄儿的茶饭之资,请收了罢。”张老者那里肯受。

  不知说些甚么话来,且听下回分解。

  孔纬  

  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
  李克助  

  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
  京都儒士  

  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
  孟乙  

  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
  振武角抵人  

  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
  赵崇  

  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
  韩偓  

  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
  薛昌绪  

  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
  姜太师

  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
  康义诚  

  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
  高季昌  

  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
  沈尚书妻  

  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
  杨蘧  

  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
  袁继谦

  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
  帝羓  

  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