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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三回

翻译 原文

  辞绿鸭渔猎同合伙 归卧虎姊妹共谈心

  且说丑女子将众卒打散,单单剩下了捆绑的艾虎在马上驮着,又高阔,又得瞧。见那丑女子打这些人,犹如捕蝶捉蜂,轻巧至甚。看到痛快处,不由的高声叫好喝彩,扯开嗓子,哈哈大笑道:“打的好!打的妙!”正在快乐,忽听五女子问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艾虎方住笑,说道:“俺叫艾虎,是被他们暗算拿住的。”丑女子道:“有个黑妖狐与北侠,你可认得么?”艾虎道:“智化是我师傅,欧阳春是我义父。”丑女子道:“如此说来,是艾虎哥哥到了。”连忙上前解了绳缚。艾虎下马,深深一揖,道:“请问姐姐贵姓?”丑女子道:“我名秋葵。沙龙是我义父。”艾虎道:“方才用弹弓打贼人的,那是何人?”秋葵道:“那就是我姐姐凤仙,乃我义父的亲女儿。”说话间,便招手道:“姐姐这里来。”凤仙在树下见秋葵给艾虎解缚,心甚不乐,暗暗怪说:“妹子好不晓事,一个女儿家不当近于男子。这是什么意思!”后来见秋葵招手,方慢慢过来道:“什么事?”秋葵道:“艾虎哥哥到了。”凤仙听了艾虎二字,不由的将艾虎看了一看,满心欢喜,连忙向前万福,艾虎还了一揖。

  忽听半山中一声叱咤道:“好两个无耻的丫头,如何擅敢与男子见礼!”凤仙秋葵抬头一看,见山腰里有三人,正是铁面金刚沙龙,与两个义弟,一名孟杰,一名焦赤。秋葵便高声唤道:“爹爹与二位叔父这里来,艾虎哥哥在此。”右边的焦赤听了道:“嗳呀!艾虎侄儿到了。大哥快快下山呀。”说着话,他就“突、突、突、突”跑下山来,嚷道:“那个是艾虎侄儿?想煞俺也!”

  你道焦赤为何说此言语?只因北侠与智公子丁二官人到了卧虎沟、叙话说到盗冠拿马朝贤一节,其中多亏了艾虎,如何年少英勇,如何胆量过人,如何开封首告,亲身试铡,五堂会审,救了忠臣义士,从此得了个小侠之名。说得个孟杰焦赤一壁听着,一壁乐了个手舞足蹈。惟有焦赤性急,恨不得立刻要见艾虎。自那日起,心里时刻在念。如今听说到了,他如何等得,立时要会,先跑下出来,乱喊乱叫,说:“想煞俺也。”艾虎听了也觉纳闷,道:“此人是谁呢?我从来未见过,他想我作什么?”

  及至来到切近,焦赤扔了钢叉,双关子抱住艾虎,右瞧左看,左观右瞧。艾虎不知为何,挺着身躯,纹丝儿不动。只听焦赤哈哈大笑道:“好呀!果然不错。这亲事做定了。”说着话,沙龙孟杰俱备到了。焦赤便嚷道:“大哥,你看看相貌,好个人品,不要错了主意。这门亲事作定了。”沙龙忙拦道:“贤弟太莽撞了。此事也是乱嚷的么?”

  原来北侠与智公子听见沙员外有个女儿名叫凤仙,一身的武艺,更有绝技是金背弹弓,打出铁丸百发百中;因此一个为义儿,一个为徒弟,转托丁二爷,在沙员外跟前求亲。沙龙想了一想,既是黑妖狐的徒弟,又是北侠的义儿,大约此子不错,也就有些愿意了。彼时对丁二爷说道:“既承欧阳兄与智贤弟愿结秦晋,劣兄无不允从。但我有个心愿:秋葵乃劣兄受了托孤重任,认为义女。我疼他比凤仙尤甚,一来怜念他无父无母,孤苦伶仃,二来爱惜他两膀有五六百斤的膂力——不过生的丑陋些。须将秋葵之事完结后,方能聘嫁凤仙。求贤弟与他二人说明方好。”丁二爷就将此事,暗暗告诉了北侠智爷。二人听了,深为器重沙龙,说:“你我做事,理应如此。”又道:“艾虎年纪尚小,再过几年,也不为晚。”便满口应承了。谁知后来孟焦二人听见有求亲之说,他俩便极力撺摄沙龙道:“有这样好事,为何不早早的应允?”沙龙因他二人粗卤,不便细说,随意答道:“愚兄从来没有见过艾虎,知他品貌如何,儿女大事,也有这样就应得的么?”孟焦二人无的可说,也就罢了。故此今日,焦赤见了艾虎,先端详了品貌,他就嚷“这亲事做定了”。他只顾如此说,旁边把个凤仙羞的满面通红,背转身去了。

  秋葵方对艾虎道:“这是我爹爹。这是孟叔父与焦叔父。”艾虎一一见了。沙龙见艾虎年少英雄,满心欢喜,便问道:“贤侄为何来到此处?”艾虎一一说了,又道:“他等又派人仍去抢亲,小侄还得回去搭救张老者的女儿。”焦赤听了,舒出大指,道:“好的!正当如此。待俺同你走走。”从那边收起钢叉。沙龙见艾虎赤着双手,便把自己的齐眉棍递与小爷。他二人迈开大步,转身迎来。

  方到山环,只见抢牡丹的喽罗抬定一个四方的东西,周围裹着布单,上面盖着一块似红非红的袱子,(敢则是个没有顶儿的轿于!)里面隐隐有哭泣之声。艾虎见了,轮开大棍,吼了一声,一路好打。焦赤托定钢叉,左右一晃,叉环乱响。喽罗等那里还有魂咧,赶着放下轿子,四散的逃命去了。

  艾虎过来扯去红袱一看,原来是张桌子,腿儿朝上。再细看时,见里面绑着个女子,已然吓的人事不省,呼之不应。正在为难,只见山口外哭进一个婆于来,口中嚷道:“天杀的呀!好好的还我女儿。如若不然,我也不活着了。我这老命合你们拚了吧。”正是李氏。艾虎唤道:“妈妈不要啼哭。我已将你女儿截下了。”又见张立从那边踉里踉跄来了。彼此见了,好生欢喜。此时李氏将牡丹的绳绑松了,苏醒过来。恰好沙龙父女与孟杰不放心,大家迎了上来,见将女子截下,喽罗逃脱。艾虎又带了张立,见过沙龙,李氏带了牡丹,见过凤仙秋葵,彼此倾心爱慕。凤仙道:“姐姐何不随我们上卧虎沟呢?大料山贼决不死心。倘若再来,怎生是好?”牡丹听了,甚是害怕。秋葵心直口快,转身去见沙龙,将此事说了。沙龙道:“我也正为此事踌躇。”便问张立道:“闻得绿鸭滩有渔户十三家,约有多少人口?”张立道:“算来男妇老幼不足五六十口。”沙龙道:“既是如此,老丈你急急回去告诉众人,陈说利害,叫他等急急收拾,俱各上卧虎沟便了。”艾虎道:“小侄同张老丈回去。我还有个包袱要紧。”孟杰道:“俺也随了去。”焦赤也要去,被沙龙拦住道:“贤弟随我回庄,且商议安置众人之处。”便向秋葵道:“这母女二人就交给你姐儿两个。我们先回庄去了。”

  谁知牡丹受了惊恐,又绑了一绳,如何转动得来。秋葵道:“无妨。我背着姐姐。”凤仙道:“妹子如何背的了这么远呢?”秋葵道:“姐姐忘了,前面树上还拴着驮姐夫的马呢。”说罢,噗哧的一声笑了。凤仙脸一红,一声儿也不言语了。秋葵背起牡丹去了。走不多时,见那马仍拴在那里。秋葵放下牡丹。牡丹却不会骑马。凤仙过去将马拉过来,认镜乘上,走了几步,却无毛病,说道:“姐姐只管骑上,我在旁边照拂着,包管无事。”还是秋葵将牡丹抱上马去。凤仙拢住嚼环,慢慢步行,牡丹心甚不安。只听秋葵道:“妈妈走不动,我背你几步儿。”李氏笑道:“婆子何敢当?告诉姑娘说:我那一天不走一二十里路呢,全是方才这些天杀的乱抢混夺,我又是急又是气,所以跑的两条腿软了。走了几步儿,溜开了就好了。姑娘放心,我是走的动的。”一路上说着话儿,竟奔卧虎沟而来。

  你道卧虎沟的沙龙,为何不怕黑狼山的蓝骁呢?其中有个缘故。卧虎沟内原是十一家猎户,算来就是沙龙的年长,武艺超群,为人正直,因此这十家皆听他的调度。自蓝骁占据了黑狼山,他便将众猎户叫来,传受武艺,以防不测。后来又交结了孟杰焦赤,更有了帮手。暗暗打听,知道绿鸭滩众渔户已然轮流上山,供给鱼虾。“焉知那贼不来合我们要野兽呢?俺卧虎沟既有沙龙,断断不准此例,众位入山,大家留神。倘有信息,自有俺应候他,你等不要惊慌。”众人遵命,谁也不肯献兽于山贼。

  不料蓝骁那里,已知卧虎沟有个铁面金刚沙龙。他却亲身来到卧虎沟,明是索取常例,暗里要会会沙龙。及至见面,蓝骁责备为何不上山纳兽。沙龙破口大骂,所有十一家猎户俱是他一人承当。蓝骁听了大怒,彼此翻脸,动起手来。一个步下,一个马上,走了几合,只听“(口克)哧”一声,沙龙一刀砍在蓝骁的马镫之上。沙龙道:“俺手下留情,山贼你要明白。”蓝骁回马,一执手道:“沙员外,你的本领蓝骁晓得了。”说毕,竟自回山去了。暗暗写信与襄阳王,说沙龙本领高强,将来可做先锋。他有意要结交沙龙,所有猎户入山,一提卧虎沟三字,唆罗再也不敢惹,因此沙龙英名远振。如今又把绿鸭滩十三家渔户也归卧虎沟来,从此黑狼山交鱼虾的例也就免了。

  再说沙龙同焦赤先到庄中,将西院数间房屋腾出安顿男子,又将里间跨所安顿妇女,俱是暂且存身。即日鸠工,随庄修盖房屋。等告成时,再按各家分住。不多时,牡丹母女与凤仙姐妹一同来到,听说在里间跨所安顿妇女,姐儿两个大喜。秋葵道:“这等住法很好,咱们可热闹了。”凤仙道:“就是将来房屋盖成,别人俱各挪出,使得;惟独张家的姐姐不许搬出去,就同张老伯仍住跨所,一来他是个年老之人,二来咱们姊妹也不寂寞。你说好不好?”牡丹道:“只是搅扰府上,心甚不安。”凤仙道:“姐姐以后千万不要说这些客套话,只求姐姐诸事包涵就完了。”秋葵听了,一扭头道:“瞧你们这个俗气法,叫我听着怪牙碜的。——走吧,咱们先见见爹爹去。”说着话,俱各来到厅上,见了沙龙。沙龙正然吩咐杀猪宰羊,预备饭食。只见他姐妹前来,后边跟定李氏牡丹,上前从新见礼。沙龙还揖不迭。仔细瞧了牡丹,举止安详,礼数周到,而且与凤仙比起来,尤觉秀美,心中暗忖道:“看此女气度体态,决非渔家女子,必是大家的小姐。”笑盈盈说道:“侄女到此,千万莫要见外。如若有应用的,只管合小女说声,千万不必拘束。”秋葵将房屋盖好,不许张家姐姐搬出去的话也说了。沙龙一一应允。李氏也上前致谢。凤仙方将他母女领到后边去了。原来沙员外并无妻室,就只凤仙姐妹同居。如今同定牡丹,且不到跨所,就在正室闲谈叙话。

  未知后文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  孔纬  

  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
  李克助  

  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
  京都儒士  

  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
  孟乙  

  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
  振武角抵人  

  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
  赵崇  

  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
  韩偓  

  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
  薛昌绪  

  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
  姜太师

  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
  康义诚  

  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
  高季昌  

  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
  沈尚书妻  

  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
  杨蘧  

  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
  袁继谦

  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
  帝羓  

  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