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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回

翻译 原文

  思寻盟弟遣使三雄 欲盗赃金纠合五义 

  且说陷空岛卢家庄那钻天鼠卢方,自从白玉堂离庄,算来将有两月,未见回来,又无音信,甚是放心不下。每日里嗐声叹气,坐卧不安,连饮食俱各减了。虽有韩徐蒋三人劝慰,无奈卢方实心忠厚,再也解不开。

  一日,兄弟四人同聚于待客厅上。卢方道:“自我兄弟结拜以来,朝夕相聚,何等快乐。偏是五弟少年心性,好事逞强,务必要与什么“御猫”较量。至今去了两月有余,未见回来,劣兄好生放心不下。”四爷蒋平道:“五弟未免过于心高气傲,而且不服人劝。小弟前次略说了几句,险些儿与我反目。据我看来,惟恐五弟将来要从这上头受害呢。”徐庆道:“四弟再休提起。那日要不是你说他,他如何会私自赌气走了呢。全是你多嘴的不好。那有你三哥也不会说话,也不劝他的好呢。”卢方见徐庆抱怨蒋平,惟恐他二人分争起来,便道:“事已至此,别的暂且不必提了。只是五弟此去倘有疏虞,那时怎了?劣兄意欲亲赴东京寻找寻找,不知众位贤弟以为如何?”蒋平道:“此事又何必大哥前往。既是小弟多言,他赌气去了。莫若小弟去寻他回来就是了。”韩彰道:“四弟是断然去不得的。”蒋平道:“却是为何?”韩彰道:“五弟这一去必要与姓展的分个高下,倘若得了上风,那还罢了;他若拜了下风,再想起你的前言,如何还肯回来。你是断然去不得的。”徐庆接言道:“待小弟前去如何?”卢方听了,却不言语,知道徐庆为人粗鲁,是个浑愣。他这一去,不但不能找回五弟──巧咧,倒要闹出事来。韩彰见卢方不语,心中早已明白了,便道:“三弟要去,待劣兄与你同去如何?”卢方听韩彰要与徐庆同去,方答言道:“若得二弟同去,劣兄稍觉放心。”蒋平道:“此事因我起见。如何二哥三哥辛苦,小弟倒安逸呢?莫若小弟也同去走一遭如何?”卢方也不等韩彰徐庆说,便答言道:“若是四弟同去,劣兄更觉放心。明日就与三位贤弟饯行便了。”

  忽见庄丁进来禀道:“外面有凤阳府柳家庄柳员外求见。”卢方听了,便问道:“此系何人?”蒋平道:“弟知此人,他乃金头太岁甘豹的徒弟,姓柳名青,绰号白面判官。不知他来此为着何事?”卢方道:“三位贤弟且先回避,待劣兄见他,看是如何。”吩咐庄丁:“快请。”卢方也就迎了出去。柳青同了庄丁进来,见他身量却不高大,衣服甚是鲜明,白馥馥一张面皮,暗含着恶态,叠暴着环睛,明露着鬼计多端。彼此相见,各通姓名。卢方便执手,让到待客厅上,就座献茶。

  卢爷便问道:“久仰芳名,未能奉谒。今蒙降临,有屈台驾。不知有何见教?敢乞明示。”柳青道:“小弟此来不为别事。只因仰慕卢兄行侠尚义,故此斗胆前来,殊觉冒昧。大约说出此事,决不见责。只因敝处太守孙珍乃兵马司孙荣之子,却是太师庞吉之外孙。此人淫欲贪婪,剥削民脂,造恶多端,概难尽述。刻下为与庞吉庆寿,他备得松景八盆,其中暗藏黄金千两,以为趋奉献媚之资。小弟打听得真实,意欲将此金劫下。非是小弟贪爱此金,因敝处连年荒旱,即以此金变了价,买粮米赈济,以抒民困。奈弟独力难成,故此不辞跋涉,仰望卢兄帮助是幸!”卢方听了,便道:“弟蜗居山庄,原是本分人家。虽有微名,并非要结而得。至行劫窃取之事,更不是我卢方所为。足下此来,竟自徒劳。本欲款留几日,惟恐有误足下正事,反为不美。莫若足下早早另为打算。”说罢,一执手道:“请了。”柳青听卢方之言,只气得满面通红,把个白面判官竟成了红面判官了。暗道:“真乃闻名不如见面。原来卢方是这等人。如此看来,义在那里?我柳青来的不是路了。”站起身来,也说一个“请”字,头也不回,竟出门去了。

  谁知庄门却是两个相连,只见那边庄门出来一个庄丁,迎头拦住道:“柳员外暂停贵步。我们三位员外到了。”柳青回头一看,只见三个人自那边过来。仔细留神,见三个人高矮不等,胖瘦不一,各具一种豪侠气概。柳青只得止步,问道:“你家大员外既已拒绝于我,三位又系何人?请言其详。”蒋平向前道:“柳兄不认得小弟了么?小弟蒋平。”指着二爷三爷道:“此是我二哥韩彰。此是我三哥徐庆。”柳青道:“久仰,久仰!失敬,失敬!请了。”说罢,回身就走。

  蒋平赶上前,说道:“柳兄不要如此。方才之事弟等皆知。非是俺大哥见义不为,只因这些日子心绪不定,无暇及此,诚非有意拒绝尊兄。望乞海涵。弟等情愿替大哥陪罪。”说罢,就是一揖。柳青见蒋平和容悦色,殷勤劝慰,只得止步转身,道:“小弟原是仰慕众兄的义气干云,故不辞跋涉而来;不料令兄竟如此固执,使小弟好生的惭愧。”二爷韩彰道:“实是大兄长心中有事,言语梗直,多有得罪。柳兄不要介怀。弟等请柳兄在这边一叙。”徐庆道:“有话不必在此叙谈,咱们且到那边再说不迟。”柳青只得转步,进了那边庄门,也有五间客厅。韩爷将柳青让至上面,三人陪坐,庄丁献茶。蒋平又问了一番太守贪赃受贿,剥削民膏的过恶。又问:“柳兄既有此举,但不知用何计策?”柳青道:“弟有师傅的蒙汉药断魂香。到了临期,只须如此如此,便可成功。”蒋爷韩爷点了点头,惟有徐爷鼓掌大笑,连说:“好计,好计!”大家欢喜。

  蒋爷又对徐韩二位道:“二位哥哥在此陪着柳兄。小弟还要到大哥那边一看。此事须要瞒着大哥。如今你我俱在这边,惟恐工夫大了,大哥又要烦闷。莫若小弟去到那里,只说二哥三哥在这里打点行装。小弟在那里陪着大哥,二位兄长在这里陪着柳兄,庶乎两便。”韩爷道:“四弟所言甚是。你就过那边去罢。”徐庆道:“还是四弟有算计。快去,快去。”蒋爷别了柳青,与卢方解闷去了。

  这里柳青便问道:“卢兄为着何事烦恼?”韩爷道:“嗳!说起此事,全是五弟任性胡为。”柳青道:“可是呀。方才卢兄提白五兄进京去了。不知为着何事?”韩彰道:“听得东京有个号称御猫姓展的,是老五气他不过,特特前去会他。不想两月有余,毫无信息。因此大哥又是思念,又是着急。”柳青听至此,叹道:“原来卢兄特为五弟不耐烦。这样爱友的朋友,小弟几乎错怪了。然而大哥与其徒思无益,何不前去找寻呢?”徐庆道:“何尝不是呢。原是俺要去找老五,偏偏的二哥四弟要与俺同去。若非他二人耽搁,此时俺也走了五六十里路了。”韩爷道:“虽则耽延程途,幸喜柳兄前来,明日正好同往。一来为寻五弟,二来又可暗办此事,岂不两全其美么?”柳青听至此,叹道:“既如此,二位兄长就打点行装。小弟在前途恭候。省得卢兄看见,又要生疑。”韩爷道:“到此焉有不待酒饭之理。”柳青笑道:“你我非酒肉朋友,吃喝是小事。还是在前途恭候的为是。”说罢,立起身来。韩爷徐庆也不强留。定准了时刻地方,执手告别。韩徐二人送了柳青去后,也到这边来。见了卢方,却不提柳青之事。

  到了次日,卢方预备了送行的酒席,弟兄四人吃喝已毕。卢方又嘱咐了许多的言语,方将三人送出庄门,亲看他们去了。立了多时,才转身回去。他三人攒步向前,竟赴柳青的约会去了。

  他等只顾劫取孙珍的寿礼,未免耽延时日。不想白玉堂此时在东京闹下出类拔萃的乱子来了。自从开封府夤夜与南侠比试之后,悄悄回到旅店,暗暗思忖道:“我看姓展的本领果然不差。当初我在苗家集曾遇夜行之人,至今耿耿在心。今见他步法形景,颇似当初所见之人,莫非苗家集遇见的就是此人。若真是他,倒是我意中朋友。再者南侠称猫之号,原不是他出于本心,乃是圣上所赐。圣上只知他的技艺巧于猫,如何能彀知道锦毛鼠的本领呢。哧!我既到了东京,何不到皇宫内走走。倘有机缘,略略施展施展。一来使当今知道我白玉堂;二来也显显我们陷空岛的人物;三来我做的事,圣上知道,必交开封府。既交到开封府,再也没有不叫南侠出头的。那时我再设个计策,将他诓入陷空岛奚落他一场。是猫儿捕了耗子,还是耗子咬了猫?纵然罪犯天条,斧钺加身,也不枉我白玉堂虚生一世。那怕从此倾生,也可以名传天下。但只一件,我在店中存身不大稳便。待我明日找个很好的去处隐了身体,那时叫他们捕风捉影,也知道姓白的厉害。”他既横了心,立下此志,就不顾甚么纪律了。

  单说内苑万寿山有总管姓郭名安,他乃郭槐之侄。自从郭槐遭诛之后,他也不想想所做之事,该剐不该剐。他却自具一偏之见,每每暗想道:“当初咱叔叔谋害储君,偏偏的被陈林救出,以致久后事犯被戮。细细想来,全是陈林之过。必是有意与郭门作对。再者当初我叔叔是都堂,他是总管,尚且被他治倒,置之死地。何况如今他是都堂,我是总管。倘或想起前仇,咱家如何逃出他的手心里呢。以大压小,更是容易。怎么想个法子,将他害了,一来与叔叔报仇,二来也免得每日耽心。”

  一日晚间,正然思想。只见小太监何常喜端了茶来,双手捧至郭安面前。郭安接茶慢饮。这何太监年纪不过十五六岁,极其伶俐,郭安素来最喜欢他。他见郭安沈默不语,如有所思,便知必有心事,又不敢问。只得搭讪着说道:“前日雨前茶,你老人家喝着没味儿。今日奴婢特向都堂那里,合伙伴们寻一瓶上用的龙井茶来,给你老人家泡了一小壶儿。你老人家喝着这个如何?”郭安道:“也还罢了。只是以后你倒要少往都堂那边去。他那里黑心人多。你小孩家懂的什么。万一叫他们害了,岂不白白把个小命送了么?”

  何常喜听了,暗暗展转道:“听他之言,话内有因。他别与都堂有甚么拉拢罢?我何不就棍打腿探探呢?”便道:“敢则是这末着吗?若不是你老人家教导,奴婢那里知道呢。但只一件,他们是上司衙门,往往的捏个短儿,拿个错儿。你老人家还担得起;若是奴婢,那里搁的住呢,一来年轻,二来又不懂事。时常到那里去,叔叔长,大爷短,合他们鬼混。明是讨他们好儿,暗里却是打听他们的事情。就是他们安着坏心,也不过仗着都堂的威势欺人罢了。”郭安听了,猛然心内一动,便道:“你常去,可听见他们有什么事没有呢?”何常喜道:“却倒没听见甚么事。就是昨日奴婢寻茶去,见他们拿着一匣人参,说是圣上赏都堂的。因为都堂有了年纪,神虚气喘,咳声不止,未免是当初操劳太过,如今百病趁虚而入。因此赏参,要加上别的药味,配甚么药酒。每日早晚喝些,最是消除百病,益寿延年。”郭安闻听,不觉发恨道:“他还要益寿延年!恨不得他立刻倾生,方消我心头之恨。”

  不知郭安怎生谋害陈林,下回分解。

  孔纬  

  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
  李克助  

  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
  京都儒士  

  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
  孟乙  

  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
  振武角抵人  

  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
  赵崇  

  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
  韩偓  

  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
  薛昌绪  

  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
  姜太师

  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
  康义诚  

  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
  高季昌  

  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
  沈尚书妻  

  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
  杨蘧  

  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
  袁继谦

  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
  帝羓  

  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