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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五回

翻译 原文

  透消息遭困螺蛳轩 设机谋夜投蚯蚓岭
 
  且说丁家兄弟听见丁母叫他二人说话。大爷道:“原叫将此女交在妹子处;惟恐夜深惊动老人家。为何太太却知道了呢?”二爷道:“不用猜疑,咱弟兄进去,便知分晓了。”弟兄二人往后而来。

  原来郭增娇来到月华小姐处,众丫环围着他问。郭增娇便说起如何被掠,如何遭逢姓展的搭救。刚说到此,跟小姐的亲近丫环,就追问起姓展的是何等样人。郭增娇道:“听说是什么御猫儿,现在也被擒困住了。”丫环听到展爷被擒,就告诉了小姐。小姐暗暗吃惊,就叫他悄悄回太太去。自己带了郭增娇来到太太房内。太太又细细的问了一番,暗自思道:“展姑爷既来到松江,为何不到茉花村,反往陷空岛去呢?或者是兆兰兆蕙明知此事,却暗暗的瞒着老身不成。”想到此,疼女婿的心盛,立刻叫他二人。

  及至兆兰二人来到太太房中,见小姐躲出去了,丁母面上有些怒色,问道:“你妹夫展熊飞来到松江,如今已被人擒获,你二人可知道么?”兆兰道:“孩儿等实实不知。只因方才问那老头儿,方知展兄早已在陷空岛呢。他其实并未上茉花村来。孩儿等再不敢撒谎的。”丁母道:“我也不管你们知道不知道。那怕你们上陷空岛跪门去呢,我只要我的好好女婿便了。我算是将姓展的交给你二人了;倘有差池,我是不依的。”兆蕙道:“孩儿与哥哥明日急急访查就是了。请母亲安歇罢。”二人连忙退出。

  大爷道:“此事太太如何知道的这般快呢?”二爷道:“这明是妹子听了那女子言语,赶着回太太。此事全是妹子撺掇的。不然,见了咱们进去,如何却躲开了呢?”大爷听了,倒笑起来了。二人来到厅上,即派妥当伴当四名,另备船只,将棕箱抬过来,护送郭彰父女上瓜州,务要送到本处,叫他亲笔写回信来。郭彰父女千恩万谢的去了。

  此时天已黎明。大爷便向二爷商议,以送胡奇为名,暗暗探访南侠的消息,丁二爷深以为然。次日,便备了船只,带上两个伴当,押着胡奇并原来的船只,来到卢家庄内。早有人通知白玉堂。白玉堂已得了何寿从水内回庄、说胡奇替兄报仇之信;后又听说胡奇被北荡的人拿去,将郭彰父女救了,料定茉花村必有人前来。如今听说丁大官人亲送胡奇而来,心中早已明白,是为南侠,不是端端的为胡奇。略为忖度,便有了主意,连忙迎出门来,各道寒喧,执手让到厅房,又与柳青彼此见了。丁大爷先将胡奇交代。白玉堂自认失察之罪,又谢兆兰护送之情,谦逊了半晌,大家就座。便吩咐将胡奇胡烈一同送往松江府究治。即留丁大爷饮酒畅叙。兆兰言语谨慎,毫不露于形色。

  酒至半酣,丁大爷问起:“五弟一向在东京,作何行止?”白玉堂便夸张起来,如何寄柬留刀,如何忠烈祠题诗,如何万寿山杀命,又如何搅扰庞太师误杀二妾,渐渐说到盗三宝回庄。“不想目下展熊飞自投罗网,已被擒获。我念他是个侠义之人,以礼相待。谁知姓展的不懂交情。是我一怒,将他一刀……”刚说到此,只听丁大爷不由得失声道:“哎哟!”虽然哎哟出来,却连忙收神,改口道:“贤弟,你此事却闹大了。岂不知姓展的乃朝廷的命官,现奉相爷包公之命前来。你若真要伤了他的性命,便是背叛,怎肯与你甘休?事体不妥,此事岂不是你闹大了么?”白玉堂笑吟吟的道:“别说朝廷不肯甘休,包相爷那里不依;就是丁兄昆仲大约也不肯与小弟甘休罢。小弟虽胡涂,也不至到如此田地,方才之言特取笑耳。小弟已将展兄好好看承,候过几日,小弟将展兄交付仁兄便了。”丁大爷原是个厚道之人,吃白玉堂这一番奚落,也就无话可说了。

  白玉堂却将丁大爷暗暗拘留在螺蛳轩内,左旋右转,再也不能出来。兆兰却也无可如何,又打听不出展爷在于何处,整整的闷了一天。到了掌灯之后,将有初鼓,只见一老仆从轩后不知何处过来,带领着小主约有八九岁,长的方面大耳,面庞儿颇似卢方。那老仆向前参见了丁大爷。又对小主说道:“此位便是茉花村丁大员外,小主上前拜见。”只见这小孩深深打了一恭,口称:“丁叔父在上,侄儿卢珍拜见。奉母亲之命,特来与叔父送信。”丁兆兰已知是卢方之子,连忙还礼。便问老仆道:“你主仆到此何事?”老仆道:“小人名叫焦能。只因奉主母之命,惟恐员外不信,特命小主跟来。我的主母说:“自从五员外回庄以后,每日不过早间进内请安一次,并不面见,惟有传话而已。所有内外之事,任意而为,毫无商酌。”我家主母也不计较于他。谁知上次五员外把护卫展老爷拘留在通天窟内。今闻得又把大员外拘留在螺蛳轩内。此处非本庄人不能出入,恐怕耽误日期,有伤护卫展老爷;故此特派小人送信。大员外须急急写信,小人即刻送到茉花村,交付二员外,早为计较方好。”又听卢珍道:“家母多多拜上丁叔父。此事须要找着我爹爹,大家共同计议,方才妥当。叫侄儿告诉叔父,千万不可迟疑,愈速愈妙。”丁大爷连连答应,立刻修起书来,交给焦能,连夜赶到茉花村投递。焦能道:“小人须打听五员外安歇了,抽空方好到茉花村去。不然,恐五员外犯疑。”丁大爷点头道:“既如此,随你的便罢了。”又对卢珍道:“贤侄回去,替我给母亲请安。就说一切事体,我已尽知,是必赶紧办理,再也不能耽延,勿庸挂念。”

  卢珍连连答应,同定焦能,转向后面,绕了几个蜗角,便不见了。

  且说兆蕙在家,直等了哥哥一天不见回来。到掌灯后,却见跟去的两个伴当回来,说道:“大员外被白五爷留住了,要盘桓几日方回来。再者大员外悄悄告诉小人说:“展姑爷尚然不知下落,须要细细访查。”叫告诉二员外,太太跟前就说展爷在卢家庄颇好,并没甚么大事。”丁二爷听了点了点头,道:“是了,我知道了,你们歇着去罢。”两个伴当去后,二爷细揣此事,好生的游疑。这一夜何曾合眼。

  天未黎明,忽见庄丁进来报道:“今有卢家庄一个老仆名叫焦能,说给咱们大爷送信来了。”二爷道:“将他带进来。”不多时,焦能进来,参见已毕,将丁大爷的书信呈上。二爷先看书皮,却是哥哥的亲笔,然后开看;方知白玉堂将自己的哥哥拘留在螺蛳轩内,不由得气闷。心中一转,又恐其中有诈,复又生起疑来。别是他将我哥哥拘留住了,又来诓我了罢?

  正在胡思,忽又见庄丁跑进来,报道:“今有卢员外徐员外蒋员外俱各由东京而来,特来拜望,务祈一见。”二爷连声道:“快请。”自己也就迎了出去。彼此相见,各叙阔别之情,让到客厅。焦能早已上前拜见。卢方便问道:“你如何在此?”焦能将投书前来,一一回明。二爷又将救了郭彰父女,方知展兄在陷空岛被擒的话,说了一遍。卢方刚要开言,只听蒋平说道:“此事只好众位哥哥们辛苦辛苦,小弟是要告病的。”二爷道:“四哥何出此言?”蒋平道:“咱们且到厅上再说。”

  大家也不谦逊,卢方在前,依次来到厅上,归座献茶毕。蒋平道:“不是小弟推诿。一来五弟与我不对劲儿,我要露了面,反为不美;二来我这几日肚腹不调,多半是痢疾,一路上大哥三哥尽知。慢说我不当露面,就是众位哥哥们去也是暗暗去,不可叫老五知道。不过设个法子,救出展兄,取了三宝。至于老五拿得住他拿不住他,不定他归服不归服。巧咧,他见事体不妥,他还会上开封府自行投首呢。要是那末一行,不但展大哥没趣儿,就是大家都对不起相爷。那才是一网打尽,把咱们全着吃了呢。”二爷道:“四哥说得不差,五弟的脾气竟是有的。”徐庆道:“他若真要如此,叫他先吃我一顿好拳头。”二爷笑道:“三哥又来了,你也要摸得着五弟呀。”卢方道:“似此如之奈何?”蒋平道:“小弟虽不去,真个的连个主意也不出么。此事全在丁二弟身上。”二爷道:“四哥派小弟差使,小弟焉敢违命。只是陷空岛的路径不熟,可怎么样呢?”蒋平道:“这倒不妨。现在焦能在此,先叫他回去,省得叫老五设疑。叫他于二鼓时在蚯蚓岭接待丁二弟,指引路径如何?”二爷道:“如此甚妙。但不知派我什么差使?”蒋平道:“二弟你比大哥三哥灵便,沉重就得你担。第一先救展大哥,其次盗回三宝。你便同展大哥在五义厅的东竹林等候,大哥三哥在五义厅的西竹林等候,彼此会了齐,一拥而入。那时五弟也就难以脱身了。”大家听了,俱各欢喜。先打发焦能回去,叫他知会丁大爷放心,务于二更时在蚯蚓岭等候丁二爷,不可有误。焦能领命去了。

  这里众人饮酒吃饭,也有闲谈的,也有歇息的。惟有蒋平挤眉弄眼的,说肚腹不快,连酒饭也未曾好生吃。看看天色已晚,大家饱餐一顿,俱各装束起来。卢大爷徐三爷先行去了。丁二爷吩咐伴当:“务要精心伺候四老爷。倘有不到之处,我要重责的。”蒋平道:“丁二贤弟只管放心前去。劣兄偶染微疾,不过歇息两天就好了,贤弟治事要紧。”

  丁二爷约有初更之后,别了蒋平,来到泊岸,驾起小舟,竟奔蚯蚓岭而来。到了临期,辨了方向,与焦能所说无异。立刻弃舟上岭,叫水手将小船放到芦苇深处等候。兆蕙上得岭来,见蚰蜒小路,崎岖难行,好容易上到高峰之处,却不见焦能在此。二爷心下纳闷,暗道:“此时已有二更,焦能如何不来呢?”就在平坦之地,趁着月色往前面一望,便见碧澄澄一片清波,光华荡漾,不觉诧异道:“原来此处还有如此的大水!”再细看时,汹涌异常,竟自无路可通。心中又是焦急,又是懊悔,道:“早知此处有水,就不该在此约会,理当乘舟而入。──又不见焦能,难道他们另有什么诡计么?”

  正在胡思乱想,忽见顺流而下,有一人竟奔前来。丁二爷留神一看,早听见那人道:“二员外早来了么?恕老奴来迟。”兆蕙道:“来的可是焦管家么?”彼此相迎,来至一处。兆蕙道:“你如何踏水前来?”焦能道:“那里的水?”丁二爷道:“这一带汪洋,岂不是水?”焦能笑道:“二员外看差了,前面乃青石潭,此是我们员外随着天然势修成的。慢说夜间看着是水,就是白昼之间远远望去,也是一片大水。但凡不知道的,早已绕着路往别处去了。惟独本庄俱各知道,只管前进,极其平坦,全是一片青石砌成,二爷请看,凡有波浪处全有石纹,这也是一半天然,一半人力凑成的景致;故取名叫做青石潭。”说话间,已然步下岭来。到了潭边,丁二爷慢步试探而行,果然平坦无疑,心下暗暗称奇,口内连说:“有趣,有趣。”又听焦能道:“过了青石潭,那边有个立峰石,穿过松林,便是上五义厅的正路。此路比进庄门近多了。员外记明白了。老奴也就要告退了,省得俺家五爷犯想生疑。”兆蕙道:“有劳管家指引,请治事罢。”只见焦能往斜刺里小路而去。

  丁二爷放心前进,果见前面有个立峰石。但见松柏参天,黑黯黯的一望无际,隐隐的见东北一点灯光,忽悠忽悠而来。转眼间,又见正西一点灯光也奔这条路来。丁二爷便测度必是巡更人,暗暗隐在树后,正在两灯对面。忽听东北来的说道:“六哥,此时你往那里去?”又听正西来的道:“什么差使呢,冤不冤咧,弄了个姓展的关在通天窟内。员外说李三一天一天的醉而不醒、醒而不醉的,不放心,偏偏的派了我帮着他看守。方才员外派人送了一桌菜一坛酒给姓展的。我想他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些,也喝不了这些。我合李三儿商量商量,莫若给姓展的送进一半去,咱们留一半受用。谁知那姓展的不知好歹,他说菜是剩的,酒是浑的,坛子也摔了,盘子碗也砸了,还骂了个河涸海干。老七,你说可气不可气?因此我叫李三儿看着,他又醉的不能动了,只得我回员外一声儿。这个差使,我真干不来。别的罢了,这个骂,我真不能答应。老七,你这时候往那里去?”那东北来的道:“六哥,休再提起。如今咱们五员外也不知是甚么咧。你才说弄了个姓展的,你还没细打听呢。我们那里还有个姓柳的呢,如今又添上茉花村的丁大爷,天天一块吃喝,吃喝完了把们送往咱们那个瞒心昧己的窟儿里一关,也不叫人家出来,又不叫人家走,彷佛怕泄了什么天机似的。六哥你说,咱们五员外脾气儿改得还了得么?目下又合姓柳的姓丁的喝呢。偏偏那姓柳的要瞧什么“三宝”;故此我奉员外之命特上连环窟去。六哥,你不用抱怨了,此时差使,只好当到那儿是那儿罢。等着咱们大员外来了,再说罢。”正西的道:“可不是这么呢,只好混罢咧。”说罢,二人各执灯笼,分手散去。

  不知他二人是谁,且听下回分解。

  孔纬  

  鲁国公孔纬做丞相后,对他的外甥侄子说:“我不久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晋公王铎,充当弘文馆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上任后,巡视办公厅。晋公说他从前任兵部侍郎时,和宰相邠公杜悰充当了弘文馆直学士,审理馆中事务。晚春,留他在这个大厅内观赏牡丹,说道:'这个办公厅等到让无逸住时,只要一间。现在如此壮丽,你很不知道,它不久将会化为灰烬',他听了这话,记在心里。他又告诉我说,'明公将来也会占据这个位置。或许还可以。从你以后的人,就会遭遇那种事'。从我今天的情况来看,邠公的话,已说中了现在的大致情况。”这时昭宗继承帝位,孔纬任宰相,朝廷各种体统,破坏无余,所以孔纬感于从前邠公的话而伤感时势。

  李克助  

  李克助是大理寺正卿,昭宗帝在华州。郑州县令崔銮,有百姓告发他提高丝绸价格。刺史韩建命令登记按贪赃处理,上奏朝廷请让三司给他定罪。御史台刑部上奏:按罪应当绞死。大理寺几个月没有上奏,韩建问李尚书:“崔銮是你的亲戚吗?为什么不上奏?”李克助说:“是帮助您的办法呀。”韩建说:“崔县令贪赃,为什么说是我的过错呢?”李克助说:“听说你提高价格,数量将要达到上万了。”韩建说:“我是华州节度使,华州百姓是我的百姓。”李克助说:“华州百姓是天子的,不是你的。像你所说,那么郑县百姓就是崔县令的百姓了。”韩建佩服李克助的看法。于是免了崔銮的死罪,把他贬为颍阳尉。

  京都儒士  

  近来京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聚在一起饮酒,便说起来人有勇敢和怯懦的,都来自内心的胆气。胆气如果强盛,自己就无所恐惧,这样的人可谓是男子汉。在座的有一个儒士自我介绍说:“若说胆气啊,我是真有哇。”众人笑着说:“必须先试试,然后才可信你。”有个人说:“我的亲戚有座宅院,过去非常不吉祥,而今已经无人居住锁上门了。如果您能独自住宿在这个宅子里,一夜不害怕,我们几个人酬谢你一桌酒席。”这个人说:“就按你们说的办。”第二天便去了。其实并不是不吉祥的宅子,只是没人住罢了。就备置酒肉瓜果灯烛,送到宅院里。大家说:“你还要什么东西?”他说:“我有一把剑,可以自卫。请你们不要担忧。”于是大家都出了宅子,锁上门回去了。这个人实际是个怯懦的人。到了晚上,这人把驴拴到另一间屋子里,仆人也不许跟随。他就在卧室里住宿,一点也不敢睡,只是熄灭了灯,抱着剑坐着,惊恐不止。到了半夜,月亮升起来了,从窗缝中斜照进来。这人看见衣架上面有个东西像鸟在展翅,飘飘地动。他鼓起勇气勉强站了起来,把剑一挥,那东西随手落在墙根,发出了声音,后来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。因为特别害怕,所以也不敢找寻,只握着剑坐在那里。到了五更,突然有个东西,上台阶来推门,门没有推开,却从狗洞里伸进个头来,咻咻地喘气。这人害怕极了,握着剑向前砍去,不由自主自己却倒在了地上。剑也失手落在地上。此人又不敢去找剑,怕那东西进来。他钻到床下蜷伏着,一点也不敢动。突然困倦起来,睡着了,在不知不觉中天亮了。人们已来开门,到了内室,但见狗洞里鲜血淋漓杂乱。大家吃惊地大声呼喊,儒士才醒过来,开门时还在战栗。于是他详细地说了昨晚与怪物搏斗的情形,大家也异常害怕,就到墙壁下去找。只见到帽子破成两半散在地上,就是昨夜所砍的那个“鸟”。原来是那个旧帽子,已经破烂,被风一吹,像鸟在扇动翅膀。剑在狗洞旁边,大家又绕屋寻找血迹,原来是他骑的那驴,已被砍破了嘴,唇齿破损。原来是天快亮时挣脱了缰绳,头伸入狗洞里才遭了这么一剑。众人大笑,笑得前仰后合。大家搀着儒士回去,儒士惊恐心跳,十天才好。

  孟乙  

  徐州萧县,有个打猎的百姓孟乙擅长用网网狐狸、貉子,网一百次也没有一次失误。偶而有一天趁着空闲,手持长矛走在旷野中。当太阳偏西时,看见道边数百步处,有高大的野坟;在草地中的小道上像是有人的脚印。于是他走了进去。孟乙用长矛在黑暗处乱搅,忽然觉得好像有人把长矛拽住,搅不动了,就问:“你是人是鬼?是妖怪还是鬼魅?为什么抓住我的长矛不放?”黑暗中回答说:“我是人哪。”就让孟乙把他救出来。他把实情如实地告诉了孟乙,说:“我姓李,从前是个小偷,被关押在兖州军候的监狱中,受到各种体罚,被棍子和荆条打的地方伤痕累累,便找了个机会越狱逃了出来。逃到这个地方,生死听天由命吧。”孟乙可怜他,把他带回了家,藏在夹壁中,后来遇大赦才从壁中出来。孟乙因为擅长打猎出了名,飞禽走兽之类没有能够逃脱的,却忽然在荒坟之中,把一个从狱中逃跑的囚犯带回家。听到这事的人都大笑起来。

  振武角抵人  

  光启年间,左神策军四军军使王卞出朝镇守振武。举行宴会,奏乐舞蹈之后,就下令摔跤比赛。有一个男人特别魁梧高大,是从邻州来此地比力气的。,军中十几个人在体形外貌、体力方面,都比不过他。主帅也觉得他很健壮,就选了三个人,相继和他比试,魁梧的人都胜了。主帅和座上客人都称赞了他好久。当时有一个秀才坐在席上,突然站起来告诉主帅说:“我可以打倒这个人。”主帅对他说的话很吃惊,因为他坚决请求,于是就答应了他。秀才下了台阶,先进了厨房,不一会儿就出来了。把衣服系紧一些,握着左拳走上前去,魁梧的人微笑着说:“这人我一指就得倒下。”等到二人渐渐靠近时,秀才迅速展开左手让他看,魁梧的人不知不觉地倒在了地上。满座大笑。秀才慢慢走出圈外,洗洗手又登上了坐席。主帅问他:“是什么招术?”他回答说:“近年旅游,曾在途中遇到过这个人。当时此人刚近饭桌,就踉踉跄跄倒在地上。有个同伴说:'他怕大酱,见到就晕倒。'我听到后就记在心上。刚才去厨房,要了点大酱,握在手中,这个人见到后,果然倒了。姑且为宴会助兴取乐罢了。”有个叫边岫的判官,亲眼看到了这件事。

  赵崇  

  赵崇这个人庄重、清高、耿直,家中没闲杂的客人,羡慕王濛、刘真长的风度。格调高洁,不写文章,号称“无字碑”。每次遇到调任他职,按惯例需推荐一人代替自己,可赵崇从未推荐过任何人。他说:“朝廷里没有能够代替我的。”世人因此看不起他。

  韩偓  

  韩偓,天复初年进入翰林院。那年冬天,皇帝巡幸凤翔,韩偓有随从护驾的功劳,国家由乱而治之初,皇帝当面答应让韩偓做宰相。韩偓启奏道:“您运气符合中兴,用人当用有大德的人,以安定风俗。我当年的主考官右仆射赵崇,可以符合陛下这个选择。请收回成命改授赵崇,天下的百姓一定很幸运。”皇帝很赞叹。第二天,皇帝下令用赵崇和兵部侍郎王赞为宰相。当时梁太祖(朱温)在京城,一向听说赵崇很轻佻,他又与王赞有隔膜,就迅速骑马入宫请见皇帝。在皇帝面前,全面陈述了二人的优缺点。皇帝说:“赵崇是韩偓推荐的。”当时韩偓在场,梁太祖叱责他。韩偓启奏:“我不敢同大臣争辩。”皇帝说:“韩偓,你出去吧!”不久他被贬到福建做官。所以韩偓的诗中写道:“手风慵展八行书,眼病休看九局基。窗里日光飞野马,案前筠管长蒲卢。谋身拙为安蛇足,报国危曾捋虎须。满世可能无默识,未知谁拟试齐竽。”

  薛昌绪  

  岐王李茂贞称霸秦陇一带。泾州书记官薛昌绪为人迂腐怪僻,天性如此。在快速写作方面,就谁也不能赶上了。与妻子见面也有时有刻,必有礼节法度:先命使女去通告一声,往来多次,允许了,然后才拿着蜡烛到室内,高谈阔论一番,喝杯茶,吃些水果就回去了。有时想到卧室去,那礼节也是这样。他曾经说:“我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要,总想事先算好那恰当的聚会日子。”必须等候邀请才可以。等到跟着泾州大帅统领大兵到天水与蜀人对峙在青泥岭时,岐王将士因被用人拉车运东西所限制,又听说梁人也入了境,于是就偷偷地在夜里逃跑了。泾州大帅很害怕蜀人偷袭。泾州大帅临走时,刚要上马,忽然想到了薛昌绪,说:“传话给书记官,快请他上马。”连催几回,薛昌绪仍在草庵中藏身,说:“告诉太师,请他们先走,今天是我不高兴的日子。”军帅很生气,派人把薛昌绪提上马鞍,然后用棍子打那马赶它走。在这时薛昌绪仍用东西蒙住自己的脸说:“忌日按礼应当不见人。”这大概是人妖吧。秦陇人都知道这件事。

  姜太师

  蜀地有个姓姜的太师,弄不清叫什么名,是许田人,小的时候遭到黄巾军抢掠,失去了双亲。跟随先主刘备南征北战,屡立战功。后来接受了几个镇的军权,官至正一品。他手下有个管马圈的姜老头,从事喂牲口的活儿有数十年了。姜太师每次进牲口圈,看到姜老头有点儿过失,就一定用鞭子抽他。就这样好多年,计算一下,姜老被打将近几百次。后来姜老头实在受不了鞭打,便哭着告诉姜太师的夫人,乞求姜太师能让他回故乡。夫人说:“你是哪里人?”姜老头回答说:“是许田人。”又问:“你还有什么亲人?”回答说:“当初被抢掠的时候,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,至今不知道下落。”又问他儿子的小名及妻子的姓氏,排行次第、家族分支、亲属和比较近的亲戚,姜老头都说了。等到姜太师回府,夫人告诉说:“姜老头要请假回乡,我问出了姜老头所失去的男女亲属姓名。”姜太师听后非常惊讶,疑心姜老头是他的父亲。便派人前去细问他儿子身上有什么记号。回答说:“我儿子脚心上有一个黑痣。剩下的都不记得了。”姜太师大哭起来,于是暗地里派人把姜老头送出剑门关外。然后奏明先主,说:“为臣的父亲最近从关东来。”于是用金帛、车马把姜老头迎入府中,恢复了当初的父子关系。姜太师为了弥补鞭打父亲的过错,把数万钱的斋食施舍僧人,并且一生中再也不打随从了。

  康义诚  

  后唐长兴年间,侍卫使康义诚,曾经从军队中派人到他自己家中充当仆人,也曾经轻微地用板子荆条打过他。忽有一天,康义诚可怜这个仆人衰老了,就询问他的姓氏,说姓康。又问了他的故乡、亲属、家族、子女、后代,才知道这仆人是他父亲,于是两人拥抱痛哭。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奇。

  高季昌  

  后唐庄宗过了黄河。荆渚人高季昌对他的门客梁震说:“我在后梁太祖手下做事,得到的仅仅是自己没有被处罚。龙德初年以来,只求安稳地活着。我现在去朝见庄宗,试探试探。他若是想得天下,一定不会囚系我。要是进军别的地方,那可是子孙的福分。这次行动决定了。”从皇宫回来以后,他告诉梁震说:“新国主经历百战,才得到河南。对功臣自夸他亲手抄录《春秋》。又竖起指头说:'我从指头上得到天下。'这意思就是功劳在一个人身上。哪还有辅佐的大臣!而且去游玩打猎十天不回来,朝廷内外人们的心情怎么受得了?我现在高枕无忧了。”于是在西南加筑了罗城,又修造了用来阻挡敌人的用具。不到三年,庄宗果然没有守住。英雄预料的,一点没错,难怪要说留给子孙了。

  沈尚书妻  

  有个沈尚书已弄不清叫什么名,曾经做过秦地主帅的亲近小吏。他的妻子性格贪暴凶残而且不谨慎,又生性嫉妒。沈尚书常常像生活在监牢里一样。后来因为闲散而辞了官,带着妻儿,寄住在凤州。自己却到东川游玩散心,想和自己的这位怨偶永不来往了。华洪镇守东蜀,和沈尚书在未当官时就有交情,称沈为兄。沈到达后,华到郊外迎接,拉着手叙述久别之情,待他像自己的亲哥哥。于是特地为他建了一所住宅,仆人、马匹、金银、绸缎、器具、玩物,没有什么缺的;送他小妾仆人十多个,坚决不让沈尚书回北方去。沈尚书也约略地告诉了他有关妻子的一些事情,表示没有心思再回家了。一年后,家信到了,说他的妻子己离开凤州,自己奔东川来了。沈尚书听了非常害怕,就告诉了华洪,并且派人去让她回去。他的妻子又送信来,重新立下誓言,说:“从此一定改掉以前的性格,愿意和你白头到老。”不几天他妻子就到了。她刚来到时,也很温柔和平,经过十天后,又旧病复发,小妾侍女仆人们被她鞭打得四散奔逃,丈夫的头和脸都被揪抓得伤痕累累。华洪听到这种情况,叫来沈尚书对他说:“我想替哥哥杀了她,怎么样?”沈尚书不让。就这样十天后沈妻又发作一次。沈尚书于是来到衙门,精神沮丧,华洪一看就明白了。于是偷偷地派两个人拿着剑,把沈妻拉出屋,在台阶下杀了,并把尸体扔进了潼江,然后告诉了沈尚书。沈尚书听了后,异常惊恐,以至于失去了正常的神态。沈妻的尸首在急流中停住了不走,就派人用竹竿拨动,随水漂走了。可是第二天,又停在原来的急流上了,这样反复了多次。华洪派人把石头捆在尸体上,才使尸体沉下去。沈尚书不到十天,就像掉了魂似的死去了。大概是那个不和睦的配偶报仇吧?可悲呀,沈尚书早先与她有仇吗?

  杨蘧  

  王赞,是朝中有名的人士。有个弘农地方的杨蘧,曾经到过五岭山脉以南,看到阳朔荔浦的山山水水,心里非常喜欢,赞不绝口。杨蘧曾出入王赞门下,渐渐有些放松,就不自觉地问道:“您曾见过阳朔荔浦的山水吗?”王赞说:“不曾把人打得唇裂齿落,怎么能见到那里的山水呢?”于是大笑起来。这是说,五岭以南的地方,不是被贬的人是不去的。

  袁继谦

  晋将少作监袁继谦曾说过:“刚到东方土神庙,借了一间房住下,就听说这里多出现凶神恶怪,天一黑人们就不敢出门,一家人都很害怕,没有能睡安稳的。忽然有一晚,听到吼叫声,好像有什么在大瓮中呼叫,声音浑浊,全家人恐怖极了,认为一定是个大妖怪。就趴在窗缝窥视,看见一个苍黑色的东西,在庭院中来回走。这一夜月色阴暗,看了很长时间,觉得身子像狗,可是头不能抬起来。就用挝打它的头,突然'轰'的一声,家犬惊叫着跑了。原来那天村里人到这纳税,就在那地上做粥,锅里还有剩余,狗就把头伸到中空的器具里,却不能脱出来。全家人大笑后,安安稳稳睡下了。”

  帝羓  

  后晋开运末年,契丹国王耶律德光从汴梁回国,死在赵地的栾城,契丹国人剖开他的腹腔,把五脏都拿了出来,用十斗左右的盐装进腹内,用车运回国,当时人把这叫做“帝羓”(帝王的干肉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