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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观:柔情似水,只愿为你许下佳期如梦

看他的生平,读他的作品,最后留在脑海中的只有温柔二字。秦观其人,在尘世间,走过了风月的旖旎,走过了官场的沉浮,带着醉舞红尘的清俊风骨,他写下了清丽婉约的文字。

遥望着,变幻的云彩和灿烂的星河,想到了牛郎和织女的纯挚爱情。一年又一年,只有在七夕之夜,他们才能执手互诉衷肠;在其他漫长的时光里,他们只能面对着浩瀚的银河饱受相思之苦:

纤云弄巧,飞星传恨,银汉迢迢暗度。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、人间无数。

柔情似水,佳期如梦,忍顾鹊桥归路。两情若是久长时,又岂在、朝朝暮暮。

一首《鹊桥仙》,百年缱绻情。银汉迢迢,情意绵绵,纵然千难万险也阻挡不了相爱之人的脚步。等了那么久,盼了那么久,才终于到了这一天,牛郎和织女在鹊桥上相会,我和你在人间也要相见。所有的思念在此时倾泻,所有的爱意在此刻迸发,千言万语涌上心头,却只道出一句“胜却人间无数”。虽然欢愉总是短暂的,一阙佳期就如同一场转瞬即逝的梦,但彼此之间的感情从未改变过,有这份深沉的爱意存在,又何必在乎一朝一夕的相处呢?

暮春时节,柔柔的东风,婀娜的斜柳,微醺的夕阳,杏花春雨中,正有个闺中女子轻蹙着烟眉。春困人乏,无心梳妆,李清照是“日晚倦梳头”,她则是看着飘零的杏花,任一夜未眠的困倦袭来,在白日里慵懒无力:

东风吹柳日初长,雨余芳草斜阳。杏花零落燕泥香,睡损红妆。

宝篆烟销龙凤,画屏云锁潇湘。夜寒微透薄罗裳,无限思量

画堂春处,可见秦观的似水柔情,他不仅懂得男儿天涯羁旅的苦楚,还懂得女子闺中哀怨的辛酸,他看得到故国繁雄的气势如虹,也看得到燕啄香泥的屏画潇湘,他看得到千岩万壑争流的秦峰苍翠,也看得到深夜难以入睡的离人愁思。

一阵春寒袭来,天色阴沉,直让人意兴阑珊,可回首望见舒朗的淡烟,潺潺的流水,却又生发出了别样的幽情雅趣。也不过寥寥几笔勾勒出的烟笼寒水,可偏偏让人感受到了飘渺的意境,甚至有着几分淡淡的哀愁:

漠漠轻寒上小楼,晓阴无赖似穷秋。淡烟流水画屏幽。

自在飞花轻似梦,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

是清愁?是寂寞?谁也说不清楚,细细品读这首《浣溪沙》,醉倒在飞花袅袅细雨朦胧的飘渺中,此时柳絮是春愁,微云也是春愁;此时凄清的淡烟流水是难言的寂寞,悠悠的画屏也是凄清的寂寞。再看缀着珠宝的帘子随意悬挂在小银钩上,隐隐绰绰,一个百无聊赖倚着窗户,眼神悠悠然飘下的女子身影似乎出现在咱们眼前。

暮霭沉沉,月色朦胧,望不见楼台,寻不到渡口,这可不就是秦观当时的情况吗?苦苦寻觅,汲汲追求,只可惜,望尽天涯路,也找不到去往理想中桃花源的前路。凄苦啊,惆怅啊,可又能如何,还不是只能把孤苦凄凉掩埋在心底,把温柔的眼神留给世界:

雾失楼台,月迷津渡。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,杜鹃声里斜阳暮

驿寄梅花,鱼传尺素。砌成此恨无重数。郴江幸自绕郴山,为谁流下潇湘去

他一个人待在异乡的小旅馆里,一个人忍受料峭的春寒,一个人在黄昏中静立,一个人聆听着杜鹃的声声哀鸣。好不容易,从远方好友的书信中汲取到点滴温暖,只言片语的嘱咐,字里行间的关心,就能让他感动不已。

他的柔情是西城的柳色青青,是一叶归来的小舟,是一江向东流去的春水,他实在太过感性了!一次分别,是眼泪止不住的流,数次别离,就是剪不断的离愁在心头:

西城杨柳弄春柔,动离忧,泪难收。犹记多情、曾为系归舟。碧野朱桥当日事,人不见,水空流。

韶华不为少年留,恨悠悠,几时休?飞絮落花时候、一登楼。便作春江都是泪,流不尽,许多愁。

最令人感慨的莫过于时光的流逝,离别的苦恨从未停止,美好的青春也从未停留,忍不住地回忆往昔,一同把酒言欢,把少年人凌云的壮志彼此诉说,一同离别泪洒,任感春伤别之情在心中激荡。

秦观把他满腔的柔情化为了笔端的文字,对爱人,他许下了一阙如梦的佳期,他懂得女子,所以不只有安慰,还有坚定的誓言;对友人,他留下了念念不忘的回忆,离愁别恨,是他生命中挥不去的底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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