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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首诗里一段故事,翻开诗人的回忆录,时间都去哪儿了?

往事如风,是不可触及的过去;往事如烟,是不可接近的曾经,咱们都放不下过去的或悲或喜,可再如何放不下,也阻挡不了时光飞逝的身影。咱们可以沉浸在儿童节的甜蜜中,以一颗纯挚的心看世界,哪怕只有一天。可这节日过了,生活还要回归,还得重新回到柴米油盐的日子里,不经意间回头,你是否曾问过自己时间都去哪儿了?

时间都去哪儿了?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,少年时,不懂愁滋味,不识曲中意,只是因为不是曲中人,可等到经历过了是是非非,满肚子的苦水都不知从何说起,自然而然,只剩下了一个“愁”字。

纳兰性德在《临江仙》中没有问“时间都去哪儿了”,他问的是“飞絮飞花何处是”,这柳絮,这杨花要随着风飘到哪里去呢?他没有寻到飞絮的归处,但提到了它们的来处。“层冰积雪摧残,疏疏一树五更寒”,冬日的积雪和寒风摧残了柳树,使其留下了满城飞絮,五更夜浓,夜凉如水,柳树杨树更显得凄冷萧疏,在凄寒的月色笼罩下,全然是憔悴。最难忘的是“繁丝摇落后”,记挂在他心上的那个人,忆起当年,只有模糊的影像,大概也只能在梦中相见才能以慰相思之情,忍不住感慨一句“西风多少恨,吹不散眉弯”。

愁思寄西风,愁思寄明月,可这眉间心底不尽的忧愁还是让人无可奈何,吹不散,也挥不去,不禁让人联想到那个落花时节的韦应物。一首诗里一段故事,翻开诗人的回忆录,时间都去哪儿了?花开一年又一年,正是光阴之流转,人生之起落,一首《寄李儋元锡》,说不尽的惜别,道不完的忧愁:

去年花里逢君别,今日花开又一年。

世事茫茫难自料,春愁黯黯独成眠。

身多疾病思田里,邑有流亡愧俸钱。

闻道欲来相问讯,西楼望月几回圆。

去年那花开时节,曾经送别好友,转眼到今年,花开花落,去留无意。在茫茫的时间长河中,仍有着茫茫的世事,往事不可追已是让人伤怀,来也不可待更是惹人烦忧,可又能怎么办呢?也只能在一片黯黯的春愁中难以入眠,也只能拖着带病的身子终日操劳。可就算把自己的时间都放在百姓身上,都放在职责上,还是有流民,还是有亡人,实在是对不起自己拿着的这些俸禄,还不如摘了官帽回去种田呢!可也只是想想罢了,回过头来还是把一年又一年的光阴放在百姓身上,忧又何妨,愁又何妨,为着一个国泰民安一切都值得。

有人心忧国事,有人饱受生离苦,可也有人不得不承受死别的痛楚。最让我感动的是白乐天对元稹的一句“君埋泉下泥销骨,我寄人间雪满头”,万水千山曾一起走过,到头来,一个成了地底下化为泥沙的白骨,一个成了头发花白的老翁,一个在九泉,一个在人间,再相见,已是辞世后。当然我也为着苏东坡一句“十年生死两茫茫”泪流满面,于平静中有千行泪,于追忆中有万般情,忘不了小轩窗对镜梳妆的倩影,忘不了明月短松冈的断肠,忘不了梦中执手相看泪眼的相会,可还要担心是否能被认出,无怪乎被评为“有声当彻天,有泪当彻泉”。

曾经的一切,最终都会成为过往的云烟?梦中的深情乃是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,可这梦,这情,在《西江月》开头的“世事一场大梦,人生几度秋凉”里似乎被轻描淡写地化开了,或许只有达到苏轼的境界,才能够勘破“浮生若梦,人生几何”的内涵,亦或者能够懂得一些,但终究是无法释怀。看起来一句“人生如梦”是放达,但从时间的印记上,也可以看出几分历经沧桑的悲切。

一年又一年,秋草满原野,一日又一日,夕阳斜楼中,宋代晏几道的《鹧鸪天》中也有着对时光无情流逝的怨恨,也有着对生离死别难以避免的哀情,在飘渺的云气中,在浩渺的水波里,是风吹不散的愁:

醉拍春衫惜旧香。天将离恨恼疏狂。

年年陌上生秋草,日日楼中到夕阳。

云渺渺,水茫茫。征人归路许多长。

相思本是无凭语,莫向花笺费泪行。

相思难道还需要凭据吗?在征夫欲归而不得归的现实情况下,思妇也做不了什么,唯一能做的,就是在写信诉说衷肠时努力克制,避免泪水沾湿信纸。一年年、一日日,第一天是思念,第二天是思念,第三天,第四天……都是跨越千山万水的思念。往日的一点一滴就在这愈来愈浓重的相思之情中酝酿,曾经共同生活的屋子,曾经一起侍弄的花草,曾经灯下的对视,曾经月下的执手。

原来,不是往事不可追,而是追忆过往太苦了,想到幸福的事,会对比现在,曾经拥有而现在难以触及这是苦,想到悲伤的事,心绪被拉回过去,相当于在苦涩中又走了一遭。还是算了吧,已经逝去的就让其逝去,毕竟人山人海,也吹不来去年春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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